赵菁眸子里尽是泪水,眼眶红了个彻底。 她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泪水滴滴落下。 “别哭。”病床上的男人奋力抬起手,抚在赵菁的脸上。 这只手粗糙极了,彰显出主人曾遭受过半生苦难。 他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赵菁的脸,眼里尽是温柔。 “对不起。”他吃力地说完一句话,又急促地深呼吸几次,才蓄起了继续的力气,“说好的,要护你一辈子,我……” 可不过短短十年,他便要食言了。 他似乎是累了,原本放在赵菁脸上的手慢慢地向下坠落。 “顾洲!”赵菁连忙伸手去握住男人的手,将之再次贴到自己的脸上,泪水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不过短短几秒钟,就打湿了男人的手心。 男人用力地眨动迷蒙的眸子,视线留恋在赵菁脸上,像是在看最为珍贵的宝物。 比起相见时,他们都老了很多,可他的女孩,还是那么的漂亮。 “不哭,不……”话未说完,音已断。 赵菁浑身僵硬,无声的落泪。 握在手里的粗糙的手,慢慢失去了温度,向下滑落。 赵菁泪水像是决了堤,她哭得近乎软倒在了男人的病床前,一次又一次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手却一次又一次的坠落。 “夫人,节哀顺变。”身旁的律师轻叹口气,温声安抚。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在这档口提起让赵菁处理顾洲留给她的全部遗产,只是内心深深叹一口气,将视线投向了病床上失去生命的传奇男人。 顾洲,三岁起便跟着五零年代被批斗的外公下乡,好不容易外公平反,他又被人污蔑,平白遭受了十年牢狱之灾。待到出狱,将近三十,一穷二白的他白手起家,硬生生从底层杀出来,建立起顾氏集团,是商界的不变传奇。 不知多少狂蜂浪蝶想凑到这位商界传奇身边,可顾洲却弱水三千,只取赵菁这一瓢饮。 …… 1975年。 “同志……同志……你能把你的卧铺让给这位大姐睡吗?” 赵菁睁开眼,鼻尖涌上一股复杂难言的味道,周围一阵闹哄哄。 她一双眸子里尽是迷茫,听见声音,抬眼看见坐在她对面卧铺上叫她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一席白裙,头发被变成麻花辫,一开口就柔柔弱弱地道:“同志,这位大姐她带着孩子很累,你一个年轻人,就把位置让人她吧。”说着,她还拉了一下身侧站着的中年妇女的胳膊。 赵菁迟迟没有开口。 她盯着对面说话那女人,眼里尽是凌厉的恨意! 这是……周晓柔?! 周晓柔不是已经被顾洲和她送进监狱了吗? 周晓柔怎么会、又怎么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面,迟迟没有等到回复的周晓柔蹙紧了一双秀眉,用指责的语气再次对着赵菁道:“同志,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不愿意让位吗?你一个年轻人,去外面站一半天有什么的?!别这么自私啊!” 周晓柔说个不停。 赵菁忽而眯了眯眼。 她想起来了。 这场景,不正是二十年前,她前往青山大队当知青时,在火车上,与周晓柔相处的场景吗?! 她这是……做梦? 赵菁拧紧眉头,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腹,一阵疼痛袭来,惊醒了她。 如今面前所处的环境和境况,真的是真实的。 她……回到二十年前了? 回到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了?! “这位同志,作为当代青年人,要尊老爱幼……”周晓柔还在说。 赵菁听厌了,她淡淡开口:“你尊老爱幼,这个卧铺你让。” 周晓柔嘴里的话当即憋住了。 一旁站着的,抱着孩子的妇女,连忙看向了周晓柔,眼里都是期待。 “这怎么行!”周晓柔脸色一僵,睫毛垂下,当的一副柔弱模样,带着哭音道,“我身体虚,心脏不好,不能熬夜,也不能累着,没法让!你就让一让怎么了?!别这么小气……” 赵菁冷笑一声:“慷他人之慨,下作。” 周晓柔状似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菁,哭得梨花带雨,“你!你怎么这么没同理心,不就是一个卧铺吗……” 赵菁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晓柔演。 对于周晓柔,她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