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宋砚清拦了下来。
小孩怯怯躲在宋砚清身后,细软手指紧紧捏着宋砚清的衬衫袖口,睁着一双眼睛无声望他。
一瞬让人心软。
武绍阳最终答应宋砚清,上博风科技了。
他原本这辈子,不想再碰编程的。
可是要赚钱啊,要给小孩落户口,要让他上最好的学校有最好的生活,没钱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破维修店,给不了这些。
武严言今年四岁,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走了,那是北方最冷的时候,暴雪覆盖整个城市,手术室一片冰冷的静默。
武绍阳站在外面抽了一夜的烟,等来的是妻子的死讯,当时没控制住,赤红着眼睛攥住医生领口,声音早已沙哑,如困兽最后徒劳无功的挣扎:“老子没告诉你保大吗?!!啊?!”
主治医生脸都白了:“病、病人丧失了求生意志……她要保小……”
她留给他最后的责任是孩子。
她告诉他别去计较了,好好让孩子长大,别再像他们一样,男孩子学什么财经医学都好。
她让他如果再遇到一个姑娘,就好好在一起吧,别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样,要会温柔,会给姑娘擦眼泪,会递纸巾。
如果可以,把她忘掉。
从来没有那么崩溃过。
后来把孩子放在老家,是不想他跟他学坏,像谁都可以,别像他的父亲。
可是当武严言怯生生跑到南桥的那天晚上,宋砚清问他,那你就不能为了他变好吗?
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
“好好干,博风交给你了。”宋砚清将程栩然的行李搬到后备箱,云淡风轻。
“你是甩头就走。”武绍阳咬烟含糊不清道,“谁帮我管小屁孩,这小家伙最听你话。”
“能者多劳吧武哥。”宋砚清笑一声,眉目清朗,抽走武绍阳手中的烟掐灭,“再抽,你得死在武严言前面。”
武绍阳不屑一顾,摸了摸口袋中的打火机,却没再抽。
他想,
至少得在活个几年。
等到武严言长大就好了。
武绍阳平日里忙工作也没多长时间照顾小孩,就把他带到公司,好在他自己省心听话,坐在那乖乖写作业,不打扰谁。
回到信达电脑维修那块往往是深夜,有时候武绍阳照顾不过来,隔壁还会给带带。
隔壁有个女大学生,放寒假,姓顾,对小孩挺好,武绍阳也算松口气,平日为了补偿会给他家送一些东西,界限感分明。
“你不用这样,我照顾言言又不是帮你。”顾悦雯说,“而且我刚好有时间。”
“嗯。”
其实顾悦雯还有另一个原因没说,之前总跟着大人的偏见认为武绍阳不务正业,直到某天晚上听说那天他叫她换一条路,是因为前面有人堵她。
后来这群人还去堵了武绍阳,结果被打进警察局。
这个人真奇怪。
被误解,被歧视,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从来都不解释。
冷漠的在这个小地方彳亍独行。
没什么羁绊。
唉。
好怪啊。
目送着那辆车,逐渐消失在南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