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栩然的心跳随着那响了两声,又安静下来的敲门声,高高提起,跌落深渊。
“别……进……”程栩然拼尽全力掰开男人的手,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支离破碎不堪。
别进来,宋砚清。
报警,宋砚清。
请你走掉。
转身就走。
就像当初一样。
拜托。
拜托……
“闭嘴!”男人低吼一声,拖着程栩然,握紧了刀靠近那扇门。
“砰——!!”
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
也就在那一秒,男人大吼一声,持着刀扑了上去!!
“去死吧!!”
门口渗透过来的模糊的光,看不清他的脸,混乱而血腥的打斗,那刀尖刺入谁的眼睛,然后蒙上了一片血色。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程栩然的脸上……
世界一片黑暗。
耳鸣。
嗡嗡作响。
像是海风穿过了生锈的铁丝网,割开铜锈斑斑的心脏。
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不……”
身体的防御机制自动启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程栩然几乎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记得有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有身体砸上墙的声响,砰砰砰,然后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最后看到他皱眉按着腹部走向她,轮廓模糊深刻,记得他手上全都是粘稠而鲜红的血,他随手抹在衣服上,用另一只干净的手碰她,捂住了她的眼睛。
“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警车的红蓝灯光与救护车的灯光交织晃在一起,划开这岑寂夜色,程栩然什么也看不清了。
事后几个邻居顺着半掩的门,看到地板上残留着的血液,倒吸几口凉气,低语纷纷……
宋砚清事先报了警。
警察从私生饭的卧室翻出了大量程栩然的照片!
密密麻麻,一堵堵照片墙从四面八方环绕着卧室,空灵又渗人。
不止于此,私生饭收集了大量程栩然的生活日用品,她平日落在工作场所的东西,用旧了顺手丢在垃圾桶的耳坠,扔掉的布偶娃娃——
被捕过程中,私生饭始终声称自己是无辜的,精神状态癫狂,具体情况还要等私生饭理智清醒之后,以及在医院的受害者口供来决定。
警察局的灯光总是很亮,这种亮跟医院冰冷的亮度不同,它更犀利,仿佛能剖开人的内心深处。
男人神经兮兮地缩在角落里,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栩栩呢,我的栩栩呢?我要带我的栩栩回家……”
一把刀坠在地上。
便有了温度。
是血的温热。
不远处,一道身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闻先生,你看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警员说道。
那人垂眼擦拭了下镜片,语气斯文平缓:“你说,他会判几年?”
警员:“……”
您一位律师,你问我,我敢说吗?
“闻岑姜。”有人背着光说,“我们上医院。”
医院的灯和警局又不相同了。
病房里很暗。
只有输液的声音。
“滴答。”
“滴答。”
程栩然刚醒来,病床上围着几位医生,外头还有等待询问的警员,许枝担忧地守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