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玉霞冷眼看着越逼越近的敌人,手里攥着的驳壳枪微微一抖,一颗子弹呼啸而出,击中了一个敌兵的头颅,敌兵往前一仆,被后面紧跟着的同伴一脚踏上。
后面的这个傢伙对于踏上一个死人的尸体,在思想上显然没作好准备,以至于他“呀!”的一声惊叫,手中的枪一抬,同时扣动了板机。
他的枪并没有抬得很高,他一扣动板机,子弹就正正地击中前面那个同伴的屁股,打得那个同伴又是一个前仆。
那个同伴因为击中的是屁股,并没当场毙命,却疼得像杀猪一样大叫。
“哎呀呀!哎呀呀!……"
他这一大叫,冲锋的队形立时大乱。
裴擒虎赶紧喝住:“干什么?干什么?想临阵逃命,找死!”说着他枪口一抬,对着一个正要转身逃命的手下就是一枪。
那个家伙一个倒栽葱,倒于地下。
裴元虎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敢退缩逃跑者,这便是下场!"
他这一个杀手锏还真管用,冲锋的队伍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掉头往山垭口扑去。
裴擒虎大叫:“弟兄们,杀上垭口,每人赏大洋十块。"
冲锋的队伍一听说有十块大洋,立即精神百倍,更加勇猛地往上冲。
倪玉霞一看,立即大喊一声:“同志们,打!狠狠地打。"
她站在壁石旁,抡起双枪,左一下,右一下,枪枪不落空,弹弹咬人肉。
范西曼、阳韩、王建明、常梓萱四个姑娘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却也是一点都不惧怕。她们卧在离倪玉霞不远的地方,一枪一枪地打着,每打中一个,就互相告之,以此来鼓舞彼此间的斗志。
正打着打着,突然,裴家军潮水般地退下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正战斗着的新四军战士们人人面面相觑,个个疑惑不解。
“连长,敌人退了!"张振飞马上向倪玉霞报告。
倪玉霞心中正纳闷,刚才的阻击,尽管给了敌人一定的杀伤,但还不能促使他们放弃进攻啦!况且明摆着,他们只要再作一股气,就有可能冲上垭口,自己的处境将相当危险。
她赶紧掏出望远镜,一看,明白了其中奥妙。
原来不是别的,是刚才布下的神枪手起了关键作用,俩人中有一个一枪击中了裴擒虎。这不,在望远镜里,裴擒虎正被手下拖拽着往后跑去。
主将一退,谁还有心思冲,一下子,冲锋的队伍潮水股退下去了。
“嗬,敌人退了!敌人退了!”范西曼几个女孩子高声欢呼起来。
在裴元虎带队冲锋的时候,裴元理一直举着望远镜在观察着。当他看到裴擒虎快要攻上垭口时,他高兴地笑了。
“这个裴擒虎,还真不赖!"
裴元理认为这次攻下王元山,乃三个指头捏田螺一一稳拿。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想休息休息。突然杜仲高惊叫道:“司令,不好,我们退下来了!"
裴元理听后浑身一震,情不自禁说起了日本话:“那日?八嘎!死啦死啦的!"
他重又举起望远镜。他这次看到了他极不情愿看到的现实:他那个快冲到垭口的冲锋队伍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溃泻下来了。
“老杜,快去看看,到底儿是个啥情况!裴元虎呢?"裴元理气急败坏地嚷道。
煮熟的鸭子飞了!你说这裴元理能好受得了么?!
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手下爱将三弟裴元虎身负重伤,已被送往家中救治去了。
“嗨,损兵折将!真正的损兵折将!我就不明白,我们虽是地方武装,却以一千之众,对付不了百十号人?此乃奇耻大辱,今后我有何面目立于乡梓之地耶!?"裴元理恨得咬牙切齿地说。
他决定加强对王元山的攻击力度。
却说章文生连夜突出裴家军的包围,向着大关小关的方向跑去。
黎明时分,章文生来到安合(安庆至合肥)公路上。
秦大姐告诉他,柯川团长带着部队主力就埋伏在安合公路的大关至小关的公路旁,欲要找到柯团长,就在这一带找。
可是,章文生看去,傻眼了,眼前的整条公路安静极了,它就像一条沉睡不醒的蟒蛇,正在做着超极美梦呢!这哪里有部队主力的影子?!
他登上公路旁的一座较高的山,才发现,东南边不远处有一个大镇子,隐在葱郁的树林里。一一哎咦,难道那便是大关耶?柯川团长难道就在那个大镇子里?
章文生跑下山头,一直往那个大镇子跑去。
“报告团长,发现一个人在公路上跑来跑去,似是在找什么?”
观察哨前来向柯川报告。
还真让章文生猜对了,柯川团长带着主力部队来到安合公路上,就隐蔽在公路两旁,柯川将指挥所就安在大关镇子里。
听到报告,柯川就判断,一个人在公路上跑来跑去,应该不会是敌探,十有八九是自己人,似有什么紧急事情。他立即指示将此人带来。
“文生,怎么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柯川见带来的人是章文生,疑窦丛生,没等章文生报告,他就吃惊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