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南抬眼看去,看到一小队人马,气势汹汹地冲进后门,挤进小院。
苏永南只当他们说的是旁人,继续自顾自地梳理着马毛。
“喂,说你呢!”为首那人来到他跟前,一脸的络腮胡,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平平地躺在小小的眼睛上,活像斗地主游戏里憨傻的长工。
苏永南仍是不理,那人又上前一步,几乎要与他贴在一起,“看起来好好的一张脸,只可惜是个聋子。”
说着,就要伸手去牵那缰绳。
苏永南微调转身子,挡在蹑景前,“你认错了。”
那长工模样的人仍不罢休,侧跨一步,用手去解缰绳上的结。
苏永南忍无可忍,暗出一掌,将那人打得后退两步。
蹑景也意识到了主人的恼怒,它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不安地用蹄子敲着地面。
“哟,这小白脸还打人呢!兄弟们,给我上!”
长工借势往后一倒,干脆躺在地上,拿出撒泼的本事来:“哎哟哟,我的肋骨,哎哟哟,我的屁股,哎哟哟我的心我的肝~”
他的手下一拥而上,将苏永南团团围在中间。
苏永南那一掌没有几分力道,毕竟出门在外,他不想给门主惹事,更不想耽误救小宝的进程。
他盯着他们,手紧握成拳,没有动作。
那些人却以为他好欺负,交换了眼神便一拥而上。
乱拳如雨,苏永南左躲右闪,并不还击。
院子里顿时闹成一片。
屋里吃饭的人被这声音惊扰,纷纷放下筷子,红包和拿来对视一眼,起身走进院子。
他们一见小苏哥受到了欺负,哪里还有时间多想,热血一下窜上脑门,直接冲过去加入战斗。
本就不大的小院一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不许还手。”苏永南急匆匆地嘱咐。
红包和拿来应一声,忙又对付扑面而来的拳脚。
屋内,恭喜和发财迟迟不见兄弟回来,便向杜金呈请示一声,也走进院子。见到如此场景,也是一愣。
恭喜要发财赶快去帮忙,自己则转身进屋,告知杜金呈情况。
打架声也惊动了店里的掌柜和跑堂。他们一边冲进院里大喊别打了,一边又走进屋里心疼被损坏的物件。
终是掌柜耐不住,走到桌前,看着杜金呈哀求道:“爷,求求你让你的人收手吧。”
杜金呈听恭喜讲了外面的情况,拧眉道:“为什么要收手?我的人肯定不会先挑事的。”
“哎呀哎呀。”掌柜急得满脸通红,哆哆嗦嗦,“这是都护手下的人。”
“爷你有所不知,因盛世太平,朝廷便只在尘冷关设了一个都护,要他领几千精兵,负责边境地区的治安和边防,可以说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官。”
“你这人好生奇怪。”恭喜接嘴道,“太平盛世应高兴才是,更何况还有都护为你们保驾护航,你这生意怕是蒸蒸日上,怎么一副别人欠了你几百两的样子。”
“爷,求你……先停手,我再和您细说。”
“门主,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呢。”林依典抱着小宝,压低声音劝道,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求快点到达拉穆那,以解心头之急。
杜金呈给恭喜使了个眼色,恭喜领命,出去叫停。
“多谢多谢……”可怜那掌柜心有余悸,话还说不利索,“他爱好收集财宝,凡是贵重些的东西,只要被他过了眼,那就一定会弄到手。”
“天高皇帝远,都护就上天。”杜金呈锐评。
难怪一路走来,尘冷关都是一副萧条之色,原来症结竟在这父母官身上。
父母官,父母官,本应似民父母,造福一方。没想到竟成了个蠹虫,吸血吮髓,不榨干骨血誓不罢休。
苏永南和其余三人都收了手,退将回来,但都护手下的人却不肯罢休,虎视眈眈,步步逼近。
那长工模样的头已派人回去送信,自己则亲自领着剩余的兵,把守在门口。
小二低低叹道:“刚刚我看客官们的马应属上好,肯定会招来横祸,没想到他们来得这样快。”
杜金呈淡淡一笑,招呼苏永南等人落座,亲自给他们碗里布了菜。
“现在放心吃,大胆吃,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开干。”
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块牛血。牛血爽滑,在嘴里滚来滚去,最终融化,临逝之前,释放出体内储存的蒜香麻辣,果真配得上“招牌”二字。
屋外的人怒目圆睁,架势拉满。屋内的人津津有味,悠闲自得。若是哪位画家见了,一定拍手叫绝,然后提笔,将这富有戏剧性的一幕记录下来。
可惜画家没等来,等来个老爷。
都护在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下轿辇,他满身横肉,肥得流油,走一大步都要喘上几喘。林依典心想,果然很符合影视剧里的贪官形象。
“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人还没到,话先飘了进来。
毕竟官民有别,杜金呈一行人虽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朝他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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