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典在门口张望着,看着周清武带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那人斜挎着一个药箱,头发蓬松,睡眼迷离,连外衣的带子都来不及系。
林依典见了郎中这副模样,终于知道他为何来得如此慢了,八成是被周清武从床上揪下来的。
她忙迎上前:“大夫,这边请。”
郎中看了一会诊,连连摇头,要是寻常的割伤他还治得,但肉整块整块被剜下来还真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好在周清武他们处理得及时,才暂时保住了曲吉这条腿,但大面积的深度伤,给后续恢复增添了许多难度。
郎中只能先清理伤口,然后开一些消炎的草药先喝着,待炎症减轻,便可服用一些去腐生肌的药物。
但最终的恢复,还得看曲吉的造化。
这里都是男的,笨手笨脚,林依典便自告奋勇,承担了照顾曲吉的重任。
因为曲吉的伤势经不起舟车劳顿,他们便决定在这里先住上几日,顺便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山匪的尸体已有专人和官府做好交接,杜金呈本来不想费事,但这里毕竟处于市井,归官府管辖。自己随心所欲倒没事,但渡度门不能总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杜金呈枕着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捋一下思绪,可千丝万缕,无处下手。
小宝说,他是从兰若寺回来后发生变化的,那就是在他和自己互换灵魂又换回来之后。
经过自己和林依典交换灵魂一事,他明白了兰若寺旁边的白蘑菇有这样的功效。
而且在两次交换之后,杜金呈总有一些怪怪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现在结合小宝的话,可以推断出,灵魂交换后会让本体发生一些变化。比如性格和习惯上的转变。
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对林依典感到亲近,算是继承了小宝的本能。
还好,还好,是这个原因就好。杜金呈长呼一口气。
小宝也因为和他交换灵魂之后变得勇敢刚强,甚至出现一些嗜血。那林依典又有什么变化呢?
杜金呈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这件事放下,换另一件事想。
听风寺中的那座石像和兰若寺台阶下的干尸实在是太像了,这两座寺庙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但石像下刻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无汝栖泊处。”
杜金呈在嘴里默默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咀嚼着。
这像是一句禅语,读起来的口气却不大好听,好像带有训诫、责备的意思。
等曲吉醒来问问他,知不知道其中的典故。
想到曲吉,杜金呈把垫在脑袋下的手抽了出来,凝视着手掌上的伤痕。
那时候情况危急,他也没顾得上那么多。
手掌上的伤不深不浅,整齐而横直,凝住的血把口子填满了,看起来有些触目。
这点伤口对杜金呈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血痕,好像透过它看到了更深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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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典守在曲吉旁边,是不是给他喂些水喝。
她捏着曲吉的下巴,小心翼翼地灌进去一点,可曲吉没有自主吞咽的意识,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林依典怕流进衣服里,赶忙伸手去擦。
在碰到曲吉皮肤的那一刹那,她猛然惊觉曲吉发了高烧。
这里的医疗条件太落后了,曲吉的伤口又面积这么大,能安然度过是一种奇迹,可遗憾的是,奇迹并没有发生。
林依典打湿巾帕,叫来周清武替曲吉擦擦身体,又让人请来郎中,瞧瞧曲吉的情况。
那郎中根本就没走,守在楼下,他本来想回去看看医馆的情况,结果被渡度门的人瞪了一眼,只得灰溜溜地坐回原位。
他昨天晚上没讲真实的情况,怕一说真话,渡度门的人一生气把他给弄死。
如今眼见逃也逃不掉,便将曲吉的病情和盘托出。
按目前的情况,药石也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
时间一长,该撑不住的,还是撑不过去。
“就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依典问。
郎中摇摇头:“这药也最多只能撑两三天,又不是破损,难以缝合,况且伤口太大了,发炎引起的并发症很难处理。”
周清武问:“金疮药有用吗?有用我可以多取些来。”
郎中摆了摆手,道:“虽然先生的金疮药是上等的,又十分珍贵,但是针对如今的情况,难有奇效。”
听他说得这不行,那不行,周清武火了,拔出剑架在大夫的脖子上:“治不好他,我就让你一起陪葬。”
那郎中颤颤巍巍,抖如筛糠。
林依典一瞧,怎么渡度门的人都一个德行,太过于急躁。
她想出手阻止,却见周清武把剑又往前送了送:“等他死了,你就一起上路!”
郎中的嘴唇煞白,像脱离了水源的鱼,一翕一合,挤出一个字:“或许……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周清武听他那么说,便收了剑,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用剑指道:“你个老匹夫,我就知道你留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