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庄杰喊出声,可腹部的疼痛让他无法大声。
女人如果再刺激庄德元,他毫不怀疑,庄德元会杀了她。
果然,庄德元用力将庒馨往地上扔,庄杰不顾周身疼痛,往前让庒馨落在了他的身上。
庄德元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用力之大让女人完全无法出声,同时因为无法呼吸脸涨得通红。
可能是理智回归了,庄德元突然松开了手,庄杰疼得无法动弹,只能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庒馨的。
庒馨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只知道哭了。
可下一秒,庄德元就抓住女人的头发,将她往楼梯口拽。
这一幕,对庄杰来说何其熟悉。
女人死了,因为失足跌落楼梯。
那几日警察进进出出的,庄德元笑着招呼这个所长,那个局长的。
温文儒雅,谦虚有礼。
这样的经历,路遥无法想象,怎么会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小孩?
“你没有同警察说吗?”路遥问他。
庄杰笑了,似乎是自嘲:“谁会相信一个十一岁小孩的话。”
庄德元告诉警察,自从裴素自杀后,庄杰就患了幻想症。病历,确诊书,家里佣人的证词,一样不缺。
“那庒馨……”路遥不知道该怎么问。
庄杰看着,仍然是温和地笑:“那晚之后,庄德元就带我和庒馨去做了亲子鉴定。裴素那么爱他,我怎么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路遥看着他,他大概反倒希望自己不是庄德元亲生的。
“但庒馨不是。”
路遥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庒馨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得知结果的时候,庄杰祈求庄德元送走庒馨,丢去孤儿或者直接扔到大街上,都好。
庄杰知道,这至少是一条可能的活路。
庄德元骂他吃里扒外,然后将庒馨关在了地下室。只要他不顺心,就去地下室虐打庒馨,庄杰无法阻止,只能跪着不断地求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多,三年期间的日日夜夜,庒馨被打,庄杰饱受精神上的折磨,然后结束于庄德元的死。
路遥欲言又止。
庄杰坦然告诉她:“他有吃蛋白粉的习惯,几乎每天都在应酬,所以我把头孢碾成了粉末混在了他的蛋白粉里。多长时间呢,大概有个半年。他命大。”
从第一次做这件事,庄杰就是抱着杀了庄德元的心思的。
他查了很多种可以让庄德元死的方式,只有这种,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他不能出事,他还要照顾馨馨。
只是,庄德元运气好,吃了半年都没事。
庄德元死后,留下了大笔财产,庄杰未成年,那些亲戚们都跳了出来,想以监护为名分得一杯羹。
经历长达三年多的囚禁和虐待,庒馨已经无法正常生活,除了哥哥外谁也不认。
庄杰找到了他大伯,谈了笔交易。
名义上,由他取得庄杰的监护权,实则,他给庄杰一大笔钱,庄德元的公司由他接管。
然后,庄杰带着庒馨离开了那个地方,来到了康城。
“我找了很多心理医生,给馨馨看病。”庄杰低声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直懵懂,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也挺好的。”
路遥艰难开口:“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圣诞节前一周,医生告诉我,馨馨突然清醒过来了。我高兴坏了,请假就要去医院。”
换了那么多医生,过了这么多年,庄杰一直在等这一天。
只是他到半路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庒馨自己回家了。
庄杰连忙给她打电话。
电话一般是挂在庒馨脖子上的,平日只要他打电话,庒馨立马就会接。可这次,只到电话传来嘟嘟声,庒馨都没有接电话。
庄杰害怕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想得太简单了。他害怕,只是担心庒馨因为他身上流着庄德元的血,会讨厌他,会恨他。
他宁愿她恨她。
等他调转车头匆忙赶回家,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是从厨房传来的。
他急忙冲进去,庒馨拿着锅铲,灰头土脸的,咳个不停。
看见她,咧嘴一笑:“哥!”
庄杰松了一口气,他盯着她,目光灼灼,没有往前一步。
“怎么,不认识我了?”
庄杰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话都到了喉咙却没有发出声来。
于是,他从旁边抽了张纸巾,走过去,轻柔地替她擦着脸上沾的东西。
这个动作,在庒馨神志不清这些年,他已经做了千万遍了,可这次不一样。
庄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声音大到他担心庒馨听见。
庒馨突然搂住了他。
庄杰身子一僵。
“哥,谢谢你。”
这些年,庄杰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吃饭、洗漱、应对特殊时期,她会做的一切都是他耐心地一点一点教的。
她原本是想给他做一顿饭的,但这个太难了。
很久,庄杰才伸手搂住她,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那一刻,庄杰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