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里全都是血所以连话都说不连贯,翻折的肋骨刺穿了血肉,她的胸腔像一个残破的风箱。睫毛上凝结着干涸的血块,蓝色的眼睛缓缓地闭合。
晕厥前的最后一刻,她还在呢喃着什么,但他没有听清。他蹲下身,扯了两下,没有拽出被她紧攥在掌心的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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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小鬼都不会听的,她只会固执地做一些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廊灯蓝紫色的光填满了整个房间,伏黑甚尔拉开了门。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他不爽地“啧”了一声。
真麻烦啊,这家伙。
还没来得及整理稍微有些凌乱的金发,她的发型被成年男性宽大的手掌揉得更糟。千嗣真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走到房门口的时候,男人高挑健壮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算是夸奖吧?
被摸头了呢。
千嗣真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了这家高级俱乐部,和眼圈红红的保安大叔挥手告别之后,转头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沉淀着浓重的青痕。雀蓝色的眼瞳镶嵌在眼眶之中,那张阴郁的面孔没有表情时更像孤魂野鬼。纯白的校服之下好像只罩了一副骨架,少年的身形过于单薄。
天色昏黄,霓虹灯牌在他的头顶亮起,周遭所有的行人和车流都成为他的背景,他背着剑袋朝她走来。
是乙骨忧太。
丝毫没有犹豫,千嗣真绪转身离开。
金色的发尾在腰际摇曳,蹭着制服的裙摆。乙骨忧太看着她的背影,开始感到耳鸣。
真绪从那家牛郎店走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她。
凌乱的金发和有些褶皱的制服,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的眼尾浮动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每一个细节都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眉眼弯弯地冲着门口那个络腮胡的男人挥手告别。在她转身的时候,他看清楚了她制服裙摆微微卷起的边缘。
思绪开始不受控制,他无法遏制自己的想象。那家店对真绪做了什么,那家店里那些肮脏的男人到底对真绪做了什么。
刺耳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急刹车的司机摇下车窗狠狠地骂了他两句。乙骨忧太目不斜视地穿过马路,脚步越来越快。随着他情绪的崩溃,身后巨大的咒灵逐渐显露出自己的身形。
掌心的血肉已经一片模糊,血水从他的指缝渗出。猩红的液体嘀嘀嗒嗒地砸落,沿着他的脚步画出一道长长的虚线。
为什么会从这种店里走出来呢?
有享受到广告牌上写着的“全方位服务”吗,得到了他们承诺的“最佳体验”了吗?
有被其他男人牵手和他们拥抱吗?
一定是被什么没有羞耻心的男人给引诱了吧,毕竟真绪从小就很容易被骗,长大了之后也还保持着这种性格。所以被诱哄做出一些不对的事也很正常,完全不能够怪到真绪身上。
不过,还是需要教育一下的吧。变坏的孩子总是需要得到一些教训。
路边狂奔的金发少女拐进了一条小巷,她试图甩开那道阴魂不散的身影。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她一点也不想理那个讨厌的家伙。
但是事与愿违,经过垃圾桶之后,巨大的咒灵直接从身后将她扑倒。
双膝触地时的磕碰感非常强烈,感觉自己的膝盖要被震碎了,她重重地摔倒。手臂来不及撑住身体,手肘弯折无法承受突然加重的力道。
指甲断裂在甲床里,千嗣真绪被压着肩头死死地摁在地上。
里香道歉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咒灵的声音严重变调,她觉得她好像快哭了,但身上的重量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丝袜大概是被擦破了,膝盖和手掌都火辣辣的疼。小腿的正面黏黏腻腻,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淌。
有人踏进了小巷。
脚步声在她的身侧停下,压制着她的咒灵终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借着这个间隙,真绪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原地检查自己受伤的手掌。
可恶,可恶,可恶。
好痛,好痛,好痛。
乙骨忧太在她的身旁缓缓蹲下,他抬手想把她遮住脸的金发别到耳后,却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顿,他垂眸,看到了一双掌心鲜血淋漓的手。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让她停下不要再跑了,他只是想纠正她的错误。他只是想,让她看看他。
在他怔愣的瞬间,千嗣真绪高高地扬起了一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