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去了房间,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时,奶奶刚拆好芦蒿。“今天中午U芦蒿炒干子。也不知道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江想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伸手拿过奶奶手里的盆,把盆放到一边。“我刚刚接到电话,爷爷出了车祸。”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免得让奶奶害怕。 江奶奶果然慌了,手开始哆嗦。“那我们赶紧过去。” 江想握着她的手,“没事的,爷爷会没事的。” 车祸,这两个字是他们一家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 人的命运似乎都充满了戏剧性。所以才会有那句话,人生无常。你觉得不可能,不会发生的事,往往来的让你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觉得江家不易,儿子中年丧命。好在江家人咬牙撑过来了。江想又那么有出息。 邻居们都说,等以后江想念完书,一定会有出息的。那时候,江爷爷和江奶奶也可以享福了。 可惜,江爷爷到底没有等到那一天。 人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医生抢救了一天,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当晚。结果老爷子还是没有熬过去。 这一幕太像多年以前了。他在医院送别了他爸爸,如今又送走了他爷爷。 医生们见多了生死离别,可看着眼前满眼无光的少年。男医生还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节哀。” 江想浑身僵硬,双眸如黑洞。 江奶奶已经哭晕了几次。亲戚们闻讯而来,也是满眼红着眼。 江欣从C市赶回来了,精神憔悴,勉强撑着自己,毕竟还有些事要办。她搓搓脸,看向江想时,眼眶又湿润了。 从见到他开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想安慰他,可语言太过贫瘠了。没有能理会他的痛。 江家设了灵堂,供亲戚们前来吊唁。 江想一直跪在老爷子的遗像前,他木然地烧着纸钱。 两天了,他不吃不喝。江奶奶和江欣都担心不已。 “她是我爸爸的助理。”岁晚回道。 “人总要面对生死,只是这天来的太突然。”江欣嘴里一片苦涩,她喝了一口水,还是没有带走那片苦涩,却带走了她刚刚想说的话。 江想没动。 他还留着。 岁晚怔怔的看着远方,“我现在过去。” “不了,就我们俩去吧。”岁晚眯了眯眼,心里忐忑不安。所以理解,这两天江想为什么没有回她消息了。 尽管这里,她来过很多次。可还是第一次到他家。 屋内满是悲鸣。 * 袁创皱着眉,“岁晚——” 袁创声音急切:“岁晚,不好了。我刚收到消息,江想家出事了。” 他跪的太久,双腿早已僵硬。堂叔扶着他去了他的卧室。 “他在屋里呢,你们来的正好。快劝劝他。”男人是江想爷爷的亲侄子,江想的堂叔。他带着他们进了屋子。 江家亲戚来来往往,大家都劝着哄着江想,江想都没有起身。 门慢慢关上,她什么也看不到。 条案上摆着江爷爷的遗像。江想跪在地上,背脊透着浓浓的悲凉感,像被抛弃的小狗。 不舍,抑或者在赎罪。 江欣怔住。 岁晚哑然,他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恹恹的,嘴角干裂的起了一层皮。“江想——”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从医院回来就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江欣叹了一口气。 江想终于妥协。“对不起,奶奶。” 屋内点着香烛,一进去就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什么?”岁晚站起来,可能是刚刚蹲久了,她的眼前一片白光。 江欣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温水。 那天,岁晚没有和江想说上话,甚至,都没法安慰他。 半个多小时后,她在路口看到袁创。 “叔叔,我们是江想的同学。”袁创紧张的说道。 岁晚面色沉静,“我们先过去。” 岁晚接过水杯,双手握着,暖意从指尖慢慢传递着。“他这样多久了?” “你不要胡说。”岁晚皱着眉。 老太太盛了一碗米粥,“江想,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岁晚抠着指尖。她知道,江欣陪着爸爸去老家处理奶奶的丧事,妈妈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过些日子就好。”她顿了顿,“你奶奶去世时,你爸爸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