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约莫半个时辰后,瑜生并蔡逸等人便回来了。
归家时,今秾仔细瞧了瑜生的脸色,见他虽面露疲乏之色,但并无虚弱之气,且眼带兴奋之色,便放下了心。
饭食早早做好,因是第一日考,三人便商量了下,是一道做的饭食,准备一块吃。
那臭脸的书生不知是考的不好还是怎么,脸上没那么盛气凌人了,见了他们正准备摆饭,就转身欲离去。
今秾犹豫了下,推推瑜生的手。
瑜生便叫住了那人,让他一块吃。
蔡逸也开口后,那人就勉勉强强留下了,一副我留这吃是给同窗面子,你们做饭给我吃是你们的荣幸,非常讨打。
今秾捂捂额头,她不该心软的。
坐下吃饭时,便不拘什么男女之分了,干脆把大圆桌摆在后院院子里,一行人全围一道吃饭。
几个在家做饭牵挂了一日的女子难免问起了考场上的事儿。
蔡逸狂放,先说自己学问虽比不上瑜郭,但自问考得还行,尤其一篇四书文写得极好,他自觉很满意,就看考官给不给面儿了,假使合了学政的意,摘得案首也不足为怪,假使学政不好这口,名落孙山也不足为奇。
他道:“明日出案,我若是榜上无名,非是我学问不如人,乃是此学政大人与我学术不合之故,尔等莫要取笑我!”
这是打预防针了,今秾笑得欢,觉得此人初时看觉得轻浮,相处一段后,倒觉有趣。
对自己学问不太放心,对成绩也没有把握你就照实说,偏要找个借口,打打预防针,在场皆是同窗极其家属,哪位不知他底细?非得掩耳盗铃。
笑罢,柳学子也开口:“虽蔡兄爱开玩笑,但其中道理却是没错的,纵观科举一道,唯独院试与其他考试不同,试题是学政出的,卷后出案名次如何也皆在学政一念之间,因而学子们考得如何,很大程度看学政的喜好。”
“学政若是倾向保守,你的答卷便不能过于狂放激进,若是学政偏好新奇,你答得过于保守中庸即便文采不俗也会落于平庸,咱们这位学政,听说是京城世家出身的,自小就在国子监读书,后来当官一直在京城翰林院,这是第一次外派巡考,也不知是何性格。”
瑜生想了想道:“院前试考,同吾等谈话,皆按着规矩来,不出差错,应当是为严谨周正的大人。”
小郭先生点点头赞同。
两个学霸都这么说了,另外三人都露出天崩之色。
蔡逸柳学子都属于性格较为奔放的,笔下学问想必会飘一些,今秾瞧了一眼脸色难看眼神锐利的另一个学子,这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也许笔锋辛辣激进也不定。
众人只聊了聊学政大人的性格学问偏好,至于答卷上是如何写的,没人仔细说,也没必要说了,对卷子什么的是最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因为明日就要出案了。
何必惹得一晚上不好安眠?
考官们应当是连夜批改了卷子,下午未时便放了榜,今秾陪瑜生去看成绩,榜前有人哭泣有人大笑,有人喜极有人懊悔,众生百态。
今秾陪着瑜生挤进去,好不容易到了榜前,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前面又挤了好几个大高个儿,把视线全挡住了。
今秾这样的好脾性,都险些想骂娘。
瑜生见人群拥挤,担心伤着今秾,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双手,完全将她拥住了,却不过分贴着她,离着稍有半指的距离,饶是如此,也让面薄小书生面露紧张羞赮之色。
他全副心神都在怀中人身上,一时间看榜什么的,全然不记得了,成绩如何再重也不及怀中人金贵。
今秾一心想看生哥成绩,被遮了好一会儿,前面窜队挡住视野的那几人还不走开,看完成绩还站在榜前夸夸其谈。
今秾气上心头,插着小腰,提高了音量,娇蛮喝道:“你们挡着我了!”
她声音自来娇柔软糯,平常与人说话也惯是温柔和气,极是好听,忽然这么一发飙,不单将她护在怀里的瑜生吓了一跳,前面被娇女子怒喝的几个书生也吓了一跳。
扭头看来,见一位煞是娇美可爱的小娘子怒瞪他们,几个书生连忙拱手致歉,今秾继续瞪圆眼睛。
书生们便识相退开了。
瑜生感觉自己被人瞪了好几眼,颇为奇怪,他也未得罪人,发飙的是秾秾。
莫非是妻过夫担?
思及此,他耳朵脖颈都热了。
今秾抬头看,她从中间看到最上面,然后一行行地看到第一个,瞧见了她家生哥的名字!
她惊喜得跳了起来,转身抱住了瑜生。
“生哥!生哥!你考了第一,第一!”
她声音里的喜悦不闻自明,声声入耳,字字入心,瑜生匆忙间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被迫承受了心上人的投怀送抱,觉得此时此刻,那成绩也不太重要了。
它的作用仅在于,它逗了心上人开心,它使秾秾感觉幸福快乐,这就很重了。
于是也笑起来,两个人欢欢喜喜抱了好一会儿,被愤怒的人群挤出去了。
出来时,发型乱了,衣裳乱了,今秾还是笑得欢,捧着瑜生的脸,眼里的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