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抬眸,便见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厨房端着一碟东西出来。
她身姿笔直,中等偏瘦身材,打扮得很简单,只穿着一身舒适的浅色家居裙,挽着头发,即使素面朝天,眼角已有轻微岁月痕迹,仍旧能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一位多么颠倒众生的大美女。
“来啦?”
见到江黛在此,女人也并没有露出惊讶,反而如自家人一般亲切。
她将手里盘子放到桌上,迈着轻快步伐走到江黛身前,满脸惊喜地拿过江黛带的那束花,“太好啦,这束花刚好可以摆到我新买的花瓶里!”
江黛眨眨眼。
那女人哼着小曲儿,脚步轻盈地抱着花去放进了客厅茶几的花瓶里。
整理了下花叶,女人捧着花瓶笑问江黛:“好看吗?”
斑斓色的花朵娇艳欲滴,却被女人那张脸蛋完全比了下去。
人比花娇。
江黛颔首点头,“非常好看。”
女人顿时弯起眼睛。
保姆打扮的妇女将围裙一解,很有眼色的悄然退下。
偌大的房中,便只剩下了江黛与女人二人。
“来,别客气,坐。”
女人坐到餐桌旁,示意江黛坐下。
江黛入座后,目光悄然打量着对面这位身段柔软、热爱生活的中年女人。
“晚点还有事务处理,今天就不喝酒了,”女人自来熟地分着碗筷,顺便将一杯橙汁递给江黛,“喏,我自己榨的,尝尝好不好喝?”
接过那杯橙汁,江黛道了谢,喝了一口,微笑道:“很甜。”
她抬起头,正好撞入女人满是探究的炽热目光中。
那女人和她视线碰撞,笑吟吟地托起腮来,声音略有些惊诧,“小姑娘,你比我想的更有意思。”
江黛慢条斯理地将橙汁放到一旁,环胸,歪头一笑。
“盛市长,您也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二人对视,彼此眸中皆有无声的风浪涌动。
前任永州市长朱循革职下马后,永州市长一职立刻有出众之人调任顶上,而眼前这位特意将自己约到市委大院的女人,正是走马上任的新永州市长,盛霏!
“哈。”
盛霏先笑出声。
她身体向后倚靠,晃了晃杯中橙汁,鲜嫩橙色于杯壁上翻滚,“怎么不问问今天为什么约你来?”
“您让我问,我就问,”江黛含笑,“请问盛市,虹山地产资金充裕、手续齐全,具有拿地资格,您为什么出手阻拦,又约我来家里见面?”
盛霏没有接话。
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几乎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女人手指轻轻在实木餐桌面上无意义的滑动着,缓缓开口,“朱循下马的事,你参与得很深。”
对面少女脸色一凛。
“小姑娘,不要怕,我可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毕竟如果没有你……”盛霏见她眸光森寒,反而笑起来,意味深长地朝着自己身下椅子一指,“我还不能这么快坐到这位置。”
少女内心警惕加倍,面上反笑,“哦?那盛市长还要感谢我了?”
“哈哈哈!十分感谢!”
盛霏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面对着自己,还什么玩笑都敢开,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啊……
“这样,我更不明白了,”江黛身体微微前倾,眸中内含探究,“既然咱们没有矛盾,您又为何阻拦我拿地呢?”
客厅里大敞着的窗忽的传来一阵猎猎狂风声。
二人一顿,皆是齐齐侧头看去。
起风了。
窗帘正乱舞,险些将阳台上种的绿植掀翻。
“我的宝贝们!”
盛霏轻呼一声,立刻起身去关窗。
短暂的小插曲打断了江黛满含试探的话语。
江黛也不急躁,拿起橙汁。
那边盛霏救好了一盆盆的绿植,才舒了口气,转身走来。
见那餐桌旁的少女沉稳,毫无慌乱地喝着果汁,心中划过一丝惊叹与复杂。
这丫头,可真的一点不像十六七岁的孩子。
还是这样青涩的年纪,却能与她这个在官位上坐了二十几年的人你来我往,句句暗含锋芒,泰然试探。
人到了市委大院中还能如此沉着淡定,怪不得能干出将朱循拉下马的大事。
罢了。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就没必要遮掩了,那就说得更直白一些吧……
“靖安那块地,市里早有想法。”
女人起身,端着橙汁在餐桌旁悠悠踱步,淡淡开口。
“未来它会是永州的新经济中心,大批的商业体、高校、高等企业都会逐渐迁移,到时候靖安地块价值只会水涨船高,你现在想讨巧的用区区两个亿价钱买下,几年后便是数倍、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涨幅,实在是个划算极了的好买卖……唔,我榨的橙汁真不错。”
她毫不避讳地说着有关于绝密的永州规划计划,期间喝了口橙汁,还不忘夸赞自己手艺一番。
餐桌前的江黛一怔。
“朱循下马之事,你虽然深涉,却没有亲自出面,隐藏得不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