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昏睡了几日,今日总算是醒了,李婉得了消息便来到了惊风院。
“侄儿让姑姑操心了,是侄儿的不是。”
靠在榻上的柏舟脸色仍白得让人怜惜,一双眼却是精神闪亮。
李婉见书才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便示意其放到她身旁的小几上,伸手拨弄着勺子轻轻搅拌黑乌乌的药汁散去热气。
“别说这种话,眼下最紧要的是把身子养好了。”
“是的,姑姑。”说着,柏舟又捂着唇咳嗽了两声。
“你醒了便好,这几日只是给你灌的汤药,灶房已经在熬燕窝粥,等会子好好的喝点粥,知道吗。”
柏舟感激的点了点头“嗯。”
候在一旁的书才见夫人对自家公子的关切,心里同样备受感动,上回他没阻止公子出房门差点酿成大错,夫人罚了他十个板子,眼下屁股蛋都还疼着。
自小跟着老子娘给贵人府里办差,书才从小便懂得如果主子真要责罚,哪是十个板子便能了事的,随时随地脱一层皮,所以书才还是很感激夫人对他的饶恕。
李婉罚书才自是因为他伺候不当,没能看好自家小主子,至于负责行罚的五虎得了她的意思,只伤了皮肉算是小惩大戒,当然也是为了给府里其他下人做样子,不然其他下人也有样学样,日后府中还没个规矩了。
“柏舟。”
李婉轻轻的唤了声,目光却没看向柏舟,而是放在搅动的汤药碗里。
“怎么了姑姑。”
李婉想了想,犹豫要不要问下去,毕竟孩子刚醒,须臾才道“你可是心悦婳儿?”
李婉话一出口,柏舟顿时吓得捂嘴连连咳嗽不止,李婉眼看小子咳得肺都要穿了,不由地皱起眉头,抬手替其顺着背,同时也注意到他发白的肤色下,耳根子透着不同寻常的红。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柏舟下意识地闪躲姑姑追寻的目光,尴尬的垂下眼眸。
“姑姑……”
李婉抿着嘴角的笑意,淡声问“那日,你明知道自己身子绝不能有半分的闪失,却还是易不容辞下水救人,是因为把婳儿当作亲人般相护,还是因为心里着急她?”
柏舟没想到姑姑竟会如此直白,一时间答不上来话,却又着急地想尽借口。
“姑姑,我,我只是……”
“你好好想了再回答姑姑。”李婉撩眼看向他,又道“那日我虽未亲眼看见你跳水救人的瞬间,事后我也问过管事的,在你之前已有两位女婢下水施救,实则不必你再为婳儿冒险。”
被姑姑戳破心思的柏舟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得可怕,胸口处的心脏仿佛要窜到了嗓子眼上来,垫在被子上的一双手微微握紧。
他心悦思婳,从得知思婳是位姑娘时他便不敢再直眼相看,前两年他不知为何自己每回看见思婳时总会心脏跳得特别快,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明了自己的心意。
试问他如何能配得上这般善良纯洁的姑娘,他一个被病痛折磨的残躯,指不定哪日夜里睡过去便再也睁不开眼来,他又何能痴心妄想。
有的心悦仅于自己知晓其实也是美好的,当年是她救了他,这次他下水相救到底是想还了恩情,还是心里着急。
实则,两者皆有。
如果可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愿以命护她周全。
李婉哪还看不出他当下隐忍又犹豫的神色,唉,真是操心死她这个当姑姑的了。
“接下来的话,便也是你姑父托我问的你,如果你对婳儿真心,愿一辈子护着她,待来年婳儿过了笄礼,咱家便把你们俩订亲的事给办了。”
“姑姑!”
柏舟想也不敢想,原来不光姑姑看透他的心思,姑父他也……。
小伙子当下气色半点都不白了,脸颊透着两抹可人的红来,看得李婉嘴角憋笑。
“怎的,你是不愿,还是姑姑误会了你的心思?”
柏舟心一慌,眼见姑姑稍显严肃的面容,好似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以往他想都不敢想的美梦,仿佛就在触手之间即可获得,他怎的敢想下去。
“侄儿身子——”
李婉“你体内的毒在这次已如数被罗先生治愈,当下你只是虚弱了些许,好好将养上几年,便与常人无异,等开了春就随了怀溪几个晨起到院中习武增强体质,你还怕日后没个硬朗的身板子?”
“侄儿的身子真的痊愈了。”
柏舟毕竟才刚醒,对自己的身子情况还不清楚,先前书才紧着伺候也来不及告诉他这事,这会子听说,连连在旁点头示意。
柏舟见状,止不住嘴角微扬。
意思便是,他不再是将死之人,日后也不再被受病痛折磨了。
李婉眼瞧着小伙子愣神的模样,笑问“可是高兴坏了?”
回过神的柏舟尴尬地微垂眼帘,“侄儿高兴日后有机会报答姑姑与姑父的抚育再造之恩。”
李婉哼哼“那姑姑先前与你说的事,你是不答应?”
柏舟一滞,脸又红了,抬起眼对上李婉的戏谑的眼眸,很快又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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