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正义堂大门前。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陈守礼正带着师弟们练习打鼓,抬眼就看见推着轮椅的于雪往他们走来。
“二师兄,你们今年还报名舞狮大赛吗?”
往年他们这支老队伍跟年轻的队伍比赛,基本上都是落得第三名甚至更差。
没想到师兄们不但“宝刀未老”,“痴心不改”还要继续参赛。
陈守礼把打鼓棍递给身边的师弟,朝于雪走近。
“当然!虽然醒狮已经后继有人,但我们这帮老骨头肯定也不服老!”
“二师兄!我们哪里老了?我可不是老骨头......”
“就是!我还不到三十岁,小江才二十六呢!”
听到陈守礼的自嘲,正练习的几个弟子纷纷不服气要纠正他的说法。
“是是是!你们都年轻!就我是老骨头行了吧!”
“嘿嘿……不敢不敢,我们正值壮年,谁都没老!”
陈守礼笑着摆摆手,于雪跟他们有说有笑,廖奇却越发坚定要学粤语的决心。
他就跟周围的空气一样,看起来不存在。
“二师兄,我和廖奇能在旁边看你们练习吗?”
“哦——有什么不能的,你要上手练几下都没问题!”
“我哪里还敢上手练,都多少年没有碰了......”
于雪眼神中的遗憾被廖奇捕捉到,他看向了她盯着的大鼓。
“二师兄,打扰了。小雪,你会打鼓?”
虽然陈守礼无视他,但他不能跟着人不讲礼貌。
“何止是打鼓,小师妹以前还是专业敲锣的。”
敲锣比打鼓轻松,她虽然更喜欢打鼓,但那时候小,也只能揽敲锣的活儿。
“小雪,你这么厉害!我能听听吗?”
廖奇双眼发亮,刚才靠近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一段铿锵有力的鼓声。
只是于雪却轻叹一声。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练,舞狮的旋律也更新换代了......”
她只记得欢快的鼓声是狮子往前走,抑扬顿挫的短鼓声则是狮子最具生动神态的时候,而采青时紧张短促又低沉的鼓声最能牵动人心。
她嘴上说着拒绝,心里却不断回想以前练过的节奏。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廖奇用力推着轮子往前,“二师兄,让小雪试试吧?”
陈守礼瞧向他被裹着石膏的脚踝,“小廖,不好意思啊,昨天没控制好力度......”
“呵呵,不怪二师兄,我自己学艺不精。”
两人眼神较量一番后,被于雪的伸手挡开视线。
“二师兄,我这样打扰你们练习,不太好吧?”
“不要紧,你能练多久?就算凭记忆记全,完整的一段节奏最多十分钟。”
“是哦......我都忘了。真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正在站一旁安静听瓜的打鼓师弟,识相地把两节鼓棍递到于雪的面前。
“师姐,你请!”
于雪看着这已经磨出木油的棍棒,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伸手接住了。
“谢谢!那我,就献丑了!”
她握着熟悉的重量,紧了紧十指又松了无名指和尾指。
她挪步至微微倾斜的大鼓前,握着双棍的手扶了扶鼓沿。
廖奇推动着轮椅来到她身旁,仔细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她双腿齐肩张开,先是扎了个标准的马步,发现下蹲太低就抬了抬屁股。
直到她双手能自由顺手敲鼓沿,她才稳住下盘轻轻试了几个音。
嗒——
嗒——
嗒咚咚——
慢慢的,一段熟悉又陌生的鼓声从廖奇耳边响起。
——正是刚才陈守礼敲打的前奏。
于雪多年未起波澜的内心,此刻仿佛激起千层海浪。
那些跟着队伍游街串巷的儿时记忆涌现脑中。
欢声笑语。
锣鼓喧天。
热闹非凡。
爆竹连连。
是年味,是庆幸,是福音。
她由轻及重,由缓及促,双手轻甩敲打到高举落下,最后打打按按身子都跟着节奏起起落落,节奏浑然天成。
她打到高声时,负责铜锣镲的师弟们都忍不住跟着鼓声敲按、放合。
廖奇在一旁都看呆了。
——你管这叫好久没练?这分明就是深藏不露啊!
周围练舞狮步伐和扛着不同颜色狮头的师弟也被节奏感染。
原本练得累了想休息的几人,也仿佛顿时充满力量般,继续跟着强烈的节奏舞动那几十斤的狮头。
十分钟后,舞狮的师弟们汗流浃背,于雪也浑身燥热。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
她渐渐放缓敲打的速度,但是力度却不变。
师父曾说过,低沉的鼓声是代表遇见困难、小心翼翼才出现,她的节奏不能遇难而止。
她要激情满满地结束。
哒哒——咚咚——咚!
最后一下她左手持棍轻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