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一浑身血淋淋的女子击鼓,只因家中夫君欺辱打骂于她,便要与之和离。
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云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分成三派。
一派振臂高呼此女大逆不道,有男亦有女,居多。
一派时时关注而不敢发声,多为同病相怜者。
一派亦高声道此乃奇女,不过人少如凤毛麟角。
许龄昨日便听闻此事,头疼的他没当回事,今早上朝途中又听路边人议论,忍不住嗤笑出声。
“也不知是哪个不自量力的山野村妇,蜉蝣撼树。”
“蜉蝣撼树?”
一道冰凉之声响起,许龄拉开车帘望去,瞧见身旁乃离亲王府的马车,连忙恭敬道:“下官参见离亲王。”
司徒元鹤细长含茧的手指也拉开车帘,锐利的眼神望过去:“许大人应当听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蚂能毁堤,蜉蝣为何不能撼树?何况这还是棵腐木。”
说罢马车扬尘而去。
“离亲王说得是。”许龄的回应也飘落在凛冽的寒风中,他望着离亲王的马车直接进了皇城,而他们这些官员大臣皆要下马车徒步而去。
哪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亦是如此。
“赵相。”
“许大人。”
两人寒暄一句,一同进去。从前许龄是无法同丞相大人同进同出的,近日才有此殊遇。
两人走着遇见了御史台的兰大人,兰大人笑呵呵同赵相打了个招呼,瞥见身旁还跟着许龄,眼神就变了。
许龄愣了愣,他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了这老头子啊。
他也不敢得罪。
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职,这老头子一张嘴一张奏折,整个朝堂的官员让他弹劾了个遍。
容大将军都没能幸免。
他还挨容大将军记恨了好长些日子,只要在朝堂弹劾谁,容大将军都要呛上两句,老头子好几次要气背过气去。
赵相若有所思瞧了一眼许龄,见他有些疑惑,安抚道:“无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许龄应下,抬眸瞧见大理寺卿。
闻大人也瞧见他与赵相,笑着寒暄一句,许龄忍不住问了一嘴大理寺有女子提和离之事。
闻连沧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那笑令许龄有些许不舒服,他也不知今早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哪里都有些许怪异。
而这种怪异终于在朝堂上有了解释。
御史大人禀道:“皇上,老臣有事要禀。吏部右侍郎许大人品行有失,竟出手打骂其妻,也就是许府二夫人容氏。”
“!”许龄猛地抬头,眼睛瞪如铜铃。
“昨日点卯,有人瞧见容氏强撑一口气,血淋淋出现在大理寺,亲自击鼓,希望闻大人做主,她要与许大人和离。”
许龄一口气没及时喘过来,大理寺闻大人抢在先点头称是:“容氏之伤乃大理寺嬷嬷所验,没一处好肉。”
许龄:“臣……”
兰大人:“夫妻和离之事不归老臣管,也不该老臣管,只是许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不能以身作则,不仅自己打骂其妻,又纵嫡女伤害幼妹,可想而知容氏母女在许府过得是何等日子。
所谓修身齐家,许大人不能修已身,更不能齐家,又如何指望此等官员为我大云百姓谋福祉!此乃罪一。
罪二。许二夫人容氏乃容大将军亲妹,老臣虽不喜容大将军的莽夫样、粗鄙样,老臣却佩服容大将军带兵打仗的本事,更深知大将军府上到一家之主,下到一家之母都是为大云征战无数的功臣,府中二公子更是为大云边防鞠躬尽瘁,百姓尚且知晓要善待大将军亲属,许大人身为官员却不知,与其嫡女背后重伤忠臣亲属,实乃不仁不义。”
“皇上!”许龄终于能出声,扑通一声又跪得十分利索,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要如何解释。
前夜他确实伤了雨棠。
容大将军:“皇上,您听见了,许龄是如何对待吾妹的,兰老……说得对,此等不能修身齐家的人,此等不仁不义之人,该罚!必须与吾妹和离!”
“和离自是要和离的。”司徒元鹤顺着出声,语气平静,并不像是站在哪一边,“此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许大人又是朝中大臣,应当以身作则,若是不罚不判,往后又该助长多少喜好动手折辱打骂妻女的小人,那大云又要多多少苦命的女子。”
“皇上乃明君,致力百姓安居乐业阖家欢乐,怎会允许此等助长小人气焰伤害百姓的事继续。”
皇上静静听着,目光一下又一下扫过他们,昨日闻连沧已进宫上奏此事,大将军也气冲冲来请旨,旨没请到,反而请动了御史台。
不是最瞧不上文官?
适时,闻连沧又上前道:“请皇上指示。”
许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御史台弹劾了他,他没有半点把握皇上会偏着自己。
若是真判了和离,他便是大云最大的笑话。
第一个被和离的男子。
是何等羞辱!
他只得抬眸期盼着皇上,看在那位的面子上,能给他一丝转圜的余地。
“许龄。”皇上终于开口了,“身为官员而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