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村长高高举起铜锣,一敲,二敲,三敲。保证铜锣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
徐家村醒了,曹家也醒了。
昨晚睡得太香了,什么李家,鬼怪的,通通不见。
曹老太太从未从此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曹夫人一样,惊奇地问:“婆婆,我怎么觉得全身舒畅,身子轻松了好多的?”
逃难以来,担惊受怕,不敢熟睡。法事作完,喝下许大夫的药,很快入睡,直至被村长吵醒。
曹老太太笑着说:“哎呦,还是徐家村的仙婆,法师厉害,昨晚的压得死死的心结,就这样解开了,没了。
还有,程娘子说得没错,许大夫别看是乡村郎中,医术可高明了,家里的孩子退烧了,刚才喂饭,也吃得开。”
厉害,果然是高人,怪不得王夫人那么放心跟徐家村走了。也不知道王夫人一家怎么认识徐家村的,等到了吉庆府,再打听。
曹家高高兴兴地收拾好行李,等待村长的出发的命令。
二壮高举红布条,左右摇晃,在徐老大的一声喊叫中,整个队伍缓缓前行。
说真的,带着一支几百号人的队伍赶路,速度真慢,很多人从后面追上,超过,直至消失,扬尘而去,看得大家眼红。
如果徐家村有这样的速度,已经到吉庆府了。可惜没有如果,徐家村如蜗牛慢慢向前爬,外人看到是悠哉游哉地挪动。
到中午了,一切很平静,找了个高处吃饭喝水。
七叔公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低声说:“福兴娘,又多了一户人家跟着俺们了。”
七叔公年纪大了,家里人舍不得他走路,特意安排坐牛车。
坐在车上,东张西望,老花眼又发挥作用了,把远处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后面有一户十几人跟着,怎么走着走着,又多了七八个陌生人跟着呢?
看了一个中午,确定七八个人是一起的,应该是一户人家,因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紧跟着十几人的那户人家。
一开始以为他们路过,可要是路过,早就超过徐家村了,怎么还跟在后面的呢?
直到村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休息,他们也跟过来。
七叔公确定这伙人也是来搭便车的,借着徐家村的人多势众, 蹭安全的。
村长听到七叔公的分析,确定第二户和第一户人是一样的,为难地说:“美娇,怎么办,就让他们这样跟着?”
一户两户跟着就跟着,最怕有一就有三,往后越来越多人跟着,怎么办?
人多口杂,他们自己打起来,俺们要不要出手阻止,还有贼人看那么多人一起,会不会觉得徐家村故意跟他们作对,让他们找不到劫杀的对象,直接对徐家村动手,除掉最大挡路石呢?
程顾卿也不知道怎么办啊,难道走过去,恶狠狠地说:你们不要跟着俺们。谁跟着,受俺们一刀。
这样做太霸道了,不是徐家村的风格。
徐秀才抿着嘴,看着不远处的两户人家,摇了摇头说:“让他们跟吧,官道是大家的,总不能不给他们走。”
七叔公和村长无奈地点头答应,没有危害徐家村,他们愿意跟就跟了。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大伙继续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黑了,牲畜不再走了,一天的行程才结束。
今天运气好,找到小水塘。
娃子一堆,牲口一堆,车辆一堆,安放好后,汉子去捡柴火,妇女去打水,剩下的该干嘛就干嘛,每个人都有活干,不愿意干活的,你就在原地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吃过晚饭,曹家找上许大夫,问有没有昨晚的药,吃了,睡得好,身心舒畅,想再吃。
许大夫拒绝了,逃荒的路上缺医少药,能不浪费就不浪费。只给了娃子的调理药,其他人的免谈。
曹老太太一阵失望,但能理解。
以后有人生病,可需要药,至于那些补药之类的,不吃也罢,死不了人就是。
马仙婆偷偷摸摸地找上曹管家,推荐自家的平安符,还特意强调:徐家村从北方逃难过来,走了几个月,一路平安,全靠她的平安符。
要是不信,随便找一个徐家人问,特意强调平安符最适合娃子戴,如果途中发生意外,娃子丢了,也能找回来。
刚巧六斤路过,马仙婆捉住六斤,扯开他的衣服,指着平安符说:“六斤,你是不是走丢了,后来被程奶奶找回来的。”
六斤看着马仙婆,马仙婆拼命地给他眨眼睛。
瞬间明白了,阿奶在家里卖货,就是这么眨眼睛的,是要做托,说好话,容易卖货。
六斤秒懂,发挥小娃子不撒谎的本色,认真地说:“是哩,俺被落下,被程奶奶捡回来的,不止是俺,二妞,当归,还有宝喜爷爷,丫蛋和丫蛋娘,都被捡回来了。”
六斤还深深地记得,在荒山野岭,孤零零一个,哭得眼泪流干,幸好被程奶奶捡到,又回到徐家村了。
马仙婆赞许地翘起嘴角,放开六斤,把他推开,让他走远点,小娃子说话不知轻重,万一说些不好的话,前面的好话等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