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已经睡沉,郑开奇睡不着,掀开被子,轻轻起来,到客厅里抽了根烟。
点天灯计划不错,但实施起来,很难很繁琐。没有十个八个身手了得的人相互策应,很难实施。
脑子里初步有了框架,郑开奇去刷了牙,再次回到卧室,发现老婆还在沉睡,身子却微微有些抖。
她嗜睡是应该的,一个小白兔跳进狼窝里,神经高度集中,一天下来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对付的。
他刚开始进入山匪窝里,就是那种被逼着亢奋,精神极度匮乏的累。
也是因为有那段经历,才能在认识楚家兄弟后多少算是游刃有余。
但是,女人抖什么?
郑开奇找到了她抖的源头。掀开脚下的被子,她的双脚脚踝完全青肿起来。
本来雪白的能够见得着血管的赤足,此时有着脱掉皮的血腥和血管淤堵。
穿千层底习惯了的女人,猛然连续穿了几天高跟鞋,根本受不了。
他只顾着她的安全,却忘了这些切身感受。
痛!
郑开奇的爱怜之意涌上心头。
这个本应该嫁个喜欢她的男人,享受被宠被爱的小女人,因为他,卷入了风波云诡的境地。
连受伤,受委屈,都不敢说出来。
他还奇怪,之前自己媳妇都期待与自己的相处,今天突然只是一起吃个饭,就喊着困,洗漱后就睡了过去。
“家里好像有红花油。”
郑开奇出去翻箱倒柜,这一找,才发现白冰不光把表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柜子的角落,摆放,都是井井有条。
这边是自己的衣服,那边是她的衣服。隔壁柜子是日常用的杂物。
他俩的衣服特点是一样的,换洗的外套都有五六七八件,只需要对方看见的内衣裤,就只有三两件,还不成套。她甚至没有成套的内衣,棉内衣都没有。只有结婚时他给买的绸缎睡衣。
相对于普通农家,自然是丰厚无比,但对比其他特务科队长的生活,那真的是天差地别。
郑开奇把大部分资金上交,小部分钱放在了特务科明面上。他与白冰婚后的花销,都是当时给白冰的那一箱嫁妆。
郑开奇在特务科的薪水根本不够他的人际交往。
“找到了。”
找到了家中的一瓶红花油,郑开奇竟然开心的像个孩子。
回到卧室,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刚打开瓶子,又找来蜡烛点上,用烛火稍微烤了烤红花油,才把温度适宜的红花油给老婆抹上。
摸着那冰凉的小脚,郑开奇心里复杂的很。
如果没有该死的侵略者和战争,守着这样的老婆,开着一个小旅馆,其他人爱住不住,他整天跟老婆卿卿我我,岂不美哉?
“叮铃铃,叮铃铃——”
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在午夜的房间里,分外响亮。
床上的女人猛然哆嗦了一下,郑开奇没有去接电话,反手轻拍被子下面有些瘦弱的小身体,她终于安静下来。
“真是累坏了。”
郑开奇给掖好被角,穿衣披外套,准备出去。
刚才电话响了四声挂掉,这是齐多娣的紧急联络方式。
三声是隔天,四声是立马见,至于那五声,就是抓紧离开现场。
白冰被他嘱咐过,家里来电话一概不用接,只需要记住几声响,第一时间通知他就可以。
“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郑开奇腰上别好枪,慎重出了门。
他没有开车,他与齐多娣有联络方式。紧急联络方式分区域。
如果是这里的紧急电话,他需要去两条街外的裁缝铺。
怕开车热车,惊醒楼上的女人,郑开奇选择步行,二十分钟后,他到了裁缝铺。
裁缝铺黑着灯,门口停着一辆车,车上只有司机位坐着人。
郑开奇下意识用围脖捂住口鼻,坐了进去。
两人没有说话,司机一路疾驰,到了路卡处,他亮了什么证件,车子就通行过去,车子一路通行,一直到了日占区某个街角停下。
郑开奇独自下车,车子疾驰离开。他循着黑暗走着,过了一个路口,到了特务科对面楼下。望着灯火通明的特务科,他没有着急上楼,而是抽了根烟,直到一声隐约的口哨声响起,他才上楼进了房间。
“怎么不在租界见面?”郑开奇焦急问道,“绕了这么一圈在这里见面?”
齐多娣说道:“别着急,事情是有些急,但我没事,只是在宵禁前没来得及离开这里,这边的哨卡都有我的通缉令,我过不去。”
齐多娣笑骂道:“那个楚老二是个人物,我的通缉令画的惟妙惟肖,就是苍白虚弱了些。”
见齐多娣还有心情开玩笑,知道事情紧而不急,也稍微放松了些,“他对你的肖像画,是你在港口医院病房里躺着等着救命时的记忆,自然苍白虚弱了些。”
现在天气一冷,齐多娣就会时常咳嗽,根本就控制不住。
当然,郑开奇好不到哪里去。天气阴冷,特别是下雨,身上的枪伤就会来问候他。
齐多娣说道:“怕明天联系不上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