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不能因为人家细心就要舍弃。”郑开奇笑骂道。
“我们所有人都抱着随时暴露的风险,”李默停住脚步,说道:“你不行,你必须好好活着。”
郑开奇笑了,“都一样。我们工作,不能光想着自己可以牺牲,更要想着活着见到日本人被打跑,人们过上好日子。”
李默没有辩解。
交接了晚上的安排,郑开奇低声道,“明天一早,让老齐去志高银行,我安排了黄包车夫去分批转移那些钱财,直接拉到我在南郊警署对面的顾嫂那里。我通知了小张三,让他带队里的兄弟帮忙卸货。”
李默默然许久,“你这是让敌人给你干活啊。”
“让他去南郊警署,不给我干活,难不成是让他给我添堵?”郑开奇又让李默注意那个百事通的动向。
李默问清楚原由,说道:“他没有信仰,一切只为了钱,这种人危险,明早我盯着他。”
郑开奇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明天志高银行门口,我们谁也不能露面,不能让日本人和巡捕房知晓任何共产党的面孔。他们最终会查到志高银行的保险柜里被转走的东西是坂田银时的那些备用巨资。这个消息差,用不了多久,坂田银时的死因查明后消息肯定传回日本,那些知道他有巨额资金的势力刚开始可能会自己摸索,寻求贪污伙其他,后期一旦钥匙也丢失,他们气急败坏,就会把事件捅出去。争取浑水摸鱼。”
李默说道:“钥匙现在在咱们手里。”
“所以,刻不容缓。必须立马行动,即便有风险也要干。”
“之前实验室爆炸案由军统顶雷,但这次,巨额资金的事,孟不凡绝对不会扛,到时前期的很多事情都有可能被推翻。这笔钱戴笠见了都得眼红。孟不凡不会招惹这种他没有好处的麻烦。”
李默啐声道,“我这便宜大舅哥,事前整天去磨蹭,现在好了,隔三差五见不到人。”
“他有他的难处,别管军统作风如何,只要抗日,我们就配合。当然配合不是当傻子。”
李默点头:“都有数的。”
郑开奇继续说道:“再说回任务,咱们再敲一敲细节。”
宵禁的哨声传遍了大街小巷,密谋半天的两人分开,互不回头。
郑开奇回到酒店,知晓已经送来了箱子。
油王很有能力,找到的都是些家里婚嫁时用的红木箱。
嘱咐众人踏实睡觉,他自己在一楼前台,要了几张报纸,自己点上烟,来了个彻夜未眠。
之所以选择这家不大不小的酒店,是因为前台和客房服务都是自己人,郑开奇还没回来前,酒店门口就挂了客满的牌子,前台等人都离开,只剩他自己。
之前李默还说了几件事。
除了学成归来的池生,小张三已经入了党。
小油王目前已经是组织成员,不过还没入党,几次考核通过,开始工作了。当然,前期也没什么特定工作,只是继续干他的特务。
同时有人接触到了温庆。小郭和阿标暂时还在暗中考察。
除此以外,惊喜的是,去了财政局的婷婷,已经先小油王一步入了党,而且组织评价很好。不光如此,她还发展了局里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同事,组织正在考察。
到此为止。
李默说这次泄密是齐多娣允许的。
当然,现在因为郑开奇的潜移默化也好,暗中收集的表现也罢,警备系统内部不少人要么进了组织,要么加入了共产党。为了保密工作,郑开奇并不知道具体数量和姓名职务。
“这几个人是你手底下的,我们为了你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安排人手,可以做到心中有数,才告知的你。”
“跟我想的差不多,温庆你们可以多接触,他内心很柔软。”
现在坐在一楼大厅的他,内心既欣慰又感动。
上海的地下力量太薄弱。
薄弱,并不是地下党的数量多少,而是本地人对共产党的认识。
不管是地域限制,还是传闻新闻。共产党都跟“农民”“泥腿子”“没文化”“共产共妻”“抢夺富人财产充公”等负面形象。
一方面固然是国民党之前的刻意宣传,一方面也是上海这个商业之都对内地穷人的刻板偏见。
郑开奇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本地人,上海人能够认同我们党。
共产党不是下水道里的东西,是抬头就能看见,读懂就会认同的真理。
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他希望上海本地的共产党越来越多,越来越团结。那赶走日本人不是难事,以后解放全中国也不是难事。
当一切都水到渠成,他郑开奇死不死,残不残,都好说了。
只要是上过战场,被人救过,在骨子里,死亡,只是时间上的事。
他熬到了天明,李默就带着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到来。
他脸上潮红,气息粗重,视线很窄。一看就是个瘾君子。
“不是什么好人,随便用。”
“我们调整了时间,天刚放亮时,志高银行就会开门。争取回到南郊也不会引起大的骚动。”
李默离开,郑开奇给了他一张纸,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