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到,即使身处此般绝境,六皇叔竟仍旧敢于公开言及此事。
看来此人确实胸有成竹,以为朕不敢对他下手。
哼哼,然而他似乎忘了,若朕不亲手铲除他,难道就无法对那些投身于他麾下之官员们下手么?
只要是公然与你站在一起之人,朕定将其一一拿下,斩首示众。
朕倒要看看,斩了几人之后,你是否还能如此倔强不屈。
然而,就在梁青云欲言之际,六皇叔的声音又一次在空中响起:“方才陛下之言,臣亦已得悉,然而对此,臣心有戚戚。这南山千户所虽属新军之列,选自流民之中,但这些流民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分文之财,如何能自筹铠甲武器?故而臣以为,此事略显不妥,自筹装备之议不宜提倡。既为朝廷之兵,装备铠甲理应朝廷全权负责。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六王爷此言一出,顿时令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包括原欲以威慑之梁青云亦是一怔,她万未曾想,此人竟敢公然发出此等言论,连李安亦已目瞪口呆。
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则无敌于天下,此刻的六王爷便是将此道理演绎到了极致。
竟能不动声色,正色直言。
本以为他将何言以对,未曾想,听罢梁青云之威胁,竟能如此从容不迫,巧妙转移话题。
包括梁青云自己,亦是一时间语塞。见过厚颜无耻之人,却未见过如此之极品。原意欲使朕撤销卫所之计,然而话锋一转,竟直接要求配备兵器,
真乃令人啼笑皆非。
随着六王爷之言,其麾下一干人等亦是纷纷附和,朝堂之上,大半官员皆表态支持六王爷之议,支持为新军配备装备。
此时此刻,当主子已开金口,哪有不从之理?
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能在此时留下良好印象于梁青云心中,或许手中之罪证便能化为乌有。
然而,众人之言,几乎令六王爷气得当场吐血。
好吧,本王已是无计可施,迫不得已方才作出此番不情之请,你们这些平日里趋炎附势之辈,又何必跳出来添乱呢?
可就有人这般不识趣,在六皇叔的言论落地之际,岩山大营的守将踏前一步,放声而言:“臣谨上奏陛下,六王爷所言极是,臣军中确有一批上乘铠甲,正好可装备新募之兵。”
此言一出,顿时压倒众声,使得殿内鸦雀无声。
六王爷闻言,身躯不稳,气结连咳,目光犀利如刀,瞪向那壮硕之将,心中怒火难平,几欲亲手撕裂之。
这一幕,尽入李安与梁青云眼底,两人目光相交,勉强抑制住笑意。
哈哈,原来不仅六皇叔无耻,其手下亦是一丘之貉,且这补刀技艺,真是让人痛彻心扉。
然言已出口,六皇叔既已表态支持,此刻若再言反对或不同意提供军备,岂不自相矛盾。
似乎忧心六皇叔之反悔,似乎忧那守将之后悔,梁青云即刻拍案而起:“好!六皇叔果然胸怀广阔,既然岩山大营有备,即刻送往南山千户所。此事,还烦请六皇叔亲自过问。”六皇叔再闻此言,气结加剧,若非身处朝堂,几欲大骂。
这一击,真是直击心脏,梁青云的每一言每一语,皆是深入骨髓。
旁观的李安亦暗自咋舌,能想见此刻六皇叔心中的苦涩。
哎,原本安坐观戏便已,何必跳出火坑。
如今,不仅无法挡住新军的组建,反而还得亲手贡献军备。
此情此景,非但令梁青云与李安心情振奋,还有一人,乃是赵青如,此刻几欲捧腹大笑。见到六皇叔落于下风,竟比亲得利益还令其欢喜。他的欣喜劲儿,自是引得随从官员亦纷纷附和,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势,生怕此事便此结束,纷纷火上浇油。
竟有人更进一步,非但提出装备之议,甚至建议战马亦由岩山大营提供。
岩山大营,以其物资之丰富著称,故出借一部分以资千户所,并非难事。
然而,众议如潮,令六王爷心境濒临崩溃之际。彼时,他竟生退场之念,惟朝未散,身为王爷,安能擅离职守。
目睹殿下众臣争论不休,梁青云心中的得意难以言喻,此乃登基以来,未尝有过之快感。
眼见臣子们皆为己所用,竟让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推进,此情此景,于李安未至之前,绝不敢想象。
待众声稍歇,梁青云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众目齐聚,皆向梁青云望去。
梁青云面不改色,继续对六王爷道:“朕留心听闻,诸位所言极是,岩山大营之装备确实丰厚。故决定,自该营调出千匹马匹,以供千户所之用。”
此言一出,六王爷心中似是有血涌出,此次损失,不仅物资兵力,几欲连家眷亦搭入其中。
要知,在这个世道,非金属兵器之珍贵,乃战马为至宝。
然事至此地,拒绝已非所能,只得默然应允。
见六王爷默许,梁青云亦知时宜,未再追究,而是选择了适时止步。
六王爷感受到皇上目光移开,方才深呼吸一口气,然眼中却掠过一抹阴沉,心中暗自筹谋,暗思:“欲组建千户所,若让尔等一帆风顺,岂不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