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为避人耳目,费时周折方才料理了诸多杂事。
随后,她与吴遥及其其余镖师,悄然踏览了沈阳卫之异国风情。
等到事情全部结束后,这才暗中唤见梁瑶与刘破军。
他们二人早获密讯,知晓君王莅临,却未得圣旨,不敢擅越礼数。
初次瞻仰刘破军,此将近四旬之士,风采依旧,方颜英发,或因少时被刘老监悉心培育,博览群书,诗词歌赋,使得他虽执戈为将,却满襟飘逸着儒将之气。
而他年仅三十有三,已晋升宗师之境,颜面更显年轻。身披铠甲的他,英姿勃发,尤显雄浑。
见到李安,刘破军深施三礼,神色虔诚。
首拜,为觐见君王之礼;再拜,感恩陛下不诛义父,令其安享天年;三拜,则是对君王信赖,赐予辽东指挥大权的感激。
李安面对此等勋臣,同样是礼数周全,亲自搀扶,赐以坐谈之位。
而梁瑶,则是心意相通,多事不言而喻。
三人品茗而坐,刘破军便洗耳恭听,将辽东与后金之势,层层剖析,细致入微,将双方军力、经济、国内支持及邻国态度等,细细道来。
继而,刘破军与梁瑶共同陈罪,此次辽东之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大梁军中同样有巨损,尤以两大王牌骑军和骡骑军损失为甚,令人扼腕叹息。
然而李安对此同样有所理解,他知后金民风凶悍,武勇非凡,五万精骑中的精锐损失一半,确是难能可贵之举。
对于大梁而言,损失虽重,却犹如浮云;但对数百万人口的后金,这二万五千精锐的损失,无异于断其龙脉。
现局之下,大梁同样非处于绝对优势,后金虽军力仅存二十余万,然其骑兵之多,使大梁同样须头痛良多。
倘若战局愈演愈烈,恐后金将以国之全力,与大梁玉石俱焚。
大梁王朝,昔日边防之盾,十五万雄师如今锐减至十二三万之数。
而中冀之军,同样仅余二十八万之众。
合四十万之众,若只守不攻,固然坚如磐石。
但中军非边军,岂能长守边陲?
一年或两年,或者是十年、百年,难道仍将徘徊于此地?
提调中央王牌之师,内陆防御空虚,若遇突发,恐怕灾祸临头。
更有外国虎视眈眈,窥觑大梁与后金之争。
大梁若在小小后金前显疲态,恐那些表面归顺之番部,与怀野心之国,暗生异图。
一旦群起而攻,大梁之处境,岌岌可危。
今之大梁,犹如一只巨兽,雄壮无疾,小兽敬畏,年年进贡。
然倘若巨兽染病、衰弱、老迈,昔日之小兽将露出锋锐之牙,群起而攻,欲夺巨兽之位。
大梁若不愿遭逢衰病巨兽之命运,于与后金之战,必须展现出彪炳战功,必须声威大振,必须易如反掌,以此震慑四方,赢得喘息之机。李安心怀壮志,若给以时日,定能借古人智慧,使大梁帝国强盛数倍。然而时光不待人。
探子密报,后金国正磨刀霍霍,军备扩张,意欲不久将来发起进攻。
后金自知非大梁敌手,不敢打持久战,唯有借一决胜之战,攻占辽东,方能为女真族争得一线生机。他们如逆水行舟,不进必退。
国家之间,民族之间,从来弱肉强食,要么是吞噬,要么被吞噬。现在,两国都有进行决战的迫切理由,拖延不得,耗不起。
然而这场战役牵一发而动全身,非短期可决。
后金虽然兵强马壮,但后勤却是他们的致命短板。大梁以步兵为主,骑兵不足,防守得宜,进攻则力不从心。
不可轻举妄动。
而在决战之前,大梁同样需充分准备,若辽东失守,后金势如破竹,渡过山海关,直逼中原,那日将近在咫尺。
梁瑶立于御案之前,眉宇间尽显沉思之色。
她深知眼前此人,固然非真正的梁青云,然而其权谋手腕,同样非泛泛之辈所能及。于朝堂之上,能有此等见识者,实为寥寥。
她轻吐一口清气,方才缓声道:“皇上圣明,然江湖之事,犹如浩瀚之海,波涛难测。若欲激浪平息,非一日之功。威之以武,固然直接,然不若以德服人。最好先遣使垂询,以礼相待,感人心,让江湖诸侯自知大义,慨然效忠。倘若仍有倔强不服者,再施震慑之策,也不算迟也。”
李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好,朕就依文殊公主所言,先遣使者以礼相请。江湖之中,同样有仁者义士,定会有人愿意拔剑相助。”
“臣遵旨。”梁瑶微施一礼,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皇上此举,虽似宽宏,实则笼络人心,令她不得不更加警惕。
李安则转首对刘破军道:“朕已允你所请,你自当尽心竭力,为大梁开疆拓土。”
刘破军颔首应诺,神色间难掩激动之情。
此时,一名宦官应声而入,低声禀报:“皇上,鹰王百里玄策已到。”
李安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示意宦官将人带来。
不多时,一身玄衣,气宇轩昂之人被带至御前。虽被束缚,却依旧神情不屈。他一见李安,便怒目圆睁:“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