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里似乎有几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正在布置酒宴。微微丝竹之声远远传来,显然还有乐师琴师在旁边伺候。 “好啊!好啊!” 董其昌见状,拍着栏杆大声叫好! 看起来在此地居住的果然是一位名士,正要在湖边夜宴一场。毫无疑问这定是那位归云庄主了。 眼看着自己的船越来越近,岸上亭子里的人华贵的衣衫也慢慢清晰起来,似乎有一位白衣文士正在入座,估计就是此间的主人。 董其昌上船后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现在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美中不足的是头发虽然洗过,上面还是隐隐有一股臭鸡蛋味儿。 好在是在外面,味道并不明显,董其昌整束衣冠,顺着下人搭好的跳板,慢慢踱着步走上了岸。 此刻他的袍袖在晚风中飘摆,一手捻着胡须一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意态悠闲,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老小子平生最善于装模作样,他心里清楚当着这种名士的面儿,可万万不能跌了份儿! 当他走到亭子下的时候,亭子里那个白衣文士还没有回头,于是董其昌上前笑着说道: “此地湖山胜美,天地高旷,若是能隐居于此,真是神仙般逍遥。” “在下董玄宰,游湖恰到此处,不知是哪位高人隐士在此?打扰清净,莫怪莫怪!” 这家伙心里着急吃饭,话语间到底还是露出了马脚,急着先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他是生怕这位隐士是个不好客的主儿,万一要是不欢迎他上去赴宴,他岂不是要再饿上一宿? 不过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他的心却忽然落了地……毕竟自己有偌大的名声在此,还怕人家不认识他吗? “你就别隐居于此了……葬身于此怎么样?” 这时湖上那个白衣文士忽然间回了这么一句,把董其昌吓得激灵一下,浑身一震!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跟他抬起头来,赫然看到那个白衣文士手里拿着酒杯,正回过头来…… 竟然是赵公子! “啊?”董其昌惊呼了一声,之后他脸上的神情由一片惊愕疑惑,慢慢地变成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怎么到这儿来了?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看这位赵公子的脸上,可是毫无故人重逢的喜悦,反而笑得如此诡异……我的娘啊! 忽然间,董其昌的心里就像有一把利刃搅动一般,他猛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不能吧? 难道是他? “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时就见这位赵公子伸手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一位女子。 董其昌抬头一看,真是好一个美人! 只见这美人二十多岁上下,一身雍容华贵,气度沉凝端庄,美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就见这女子轻起朱唇,淡淡地笑着说道:“扬州天元……我姓蓝。” “啊!扬州蓝观音!”在这一刹那,董其昌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他好像全明白了! “公子好手段,”就见这时的蓝姑娘,秋水一般的双瞳中带着笑意。目光流转,向着赵公子看了一眼道: “这家伙直到上岸,还不知道是您做的。” “你这是说他傻,还是说我聪明?”这时的沈渊笑了笑,和蓝姑娘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两人双目交汇之际真是深情隽永……一溜火花带闪电! …… “真的是你!” 这时的董其昌如遭雷击一般,身上摇摇欲坠,差点没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翻腾出了无数情景……赵公子神秘莫测的出场、他一次一次的馈赠、他豪阔无比的手面、还有在松江买地的举动! 自己正是因为替这个姓赵的疯狂购置土地,才会有现在这般狼狈不堪的下场! 等到赵公子和天元蓝观音坐在一起,出现在他山穷水尽的末路上,董其昌这才明白过来! 这姓赵的家伙,手段何其毒辣阴险!他甚至都没怎么出手,就硬生生引诱着自己给自己抠了个坟!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董其昌暴怒地跳着脚大声的呵斥道:“你竟用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暗害老夫?” “没你卑劣,”沈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跟你多年来欺压百姓的手段比起来,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这次中招的是你,所以你才会觉得卑劣罢了。我这人一贯只要结果,从来不计较手段。” “把我弄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时的董其昌闻言就觉得太阳穴“噔噔”的直跳,他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