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嫲嬷出门去,很快便折返回来,将小盒子恭敬递给傅老夫人。
“你退下吧。”
“是!”
待宋嫲嫲退了出去,傅老夫人便从盒子里抽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递过去:“你母亲的字迹,你总该认得!”
傅礼风呆呆地接过来。上面是几行歪歪扭扭,如爬虫般的字体。
他母亲识字不多。还是他认字后,执意手把手教给她的,对母亲的字迹自然不陌生。
【吾儿,傅家救我于水火。恩重如山。望吾儿日后肝胆涂地,报答傅家。】
犹如巨石投湖,炸得傅礼风脑袋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像听闻母亲临终前的那阵阵悲痛指责,他如鲠在喉,只感一阵的艰涩苦涩,不敢置信。
他低吼:“我,我亲耳所听,母亲说她命苦,碰到那样的薄情负心汉!谢婉静甚至狠嘲讽她活该!”
傅老夫人心疼地捶了一下胸口,再也撑不住,坐下来,声音冷凛:“礼风,你母亲去世的前半年,一直有一个男人时不时就出现在别院附近,纠缠于你母亲。那时你已五岁有余,总该有些印象。”
傅礼风白着脸,抿紧下唇不语,便知道她此话不虚。
每当那男人出现,母亲便神情慌乱,脸色惨白,把他锁在房间里不许他出来,总是独自一人应对。
直到有一天傅鹤轩派了护院守在别院附近,那个男人便再也没出现过。
“那是你母亲的旧相好。他抛弃了你母亲,又回来寻她,将你母亲的钱财全部骗走拿去喝花酒。”
“你母亲竟还心软了,想跟他走。若不是婉静拦了她,骂醒了她,你母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你以为他后来为何不再出现?言儿的父亲给了他整整二千两!”
傅礼风身子狠狠一晃:“不,不可能……”
“你母亲,是大着肚子进的我们傅府。”
这话一出,莫说傅礼风,就连傅君言都像平地炸雷,煞白了脸。
“你别往我母亲身上泼脏水!”傅礼风怒吼。
傅老夫人从小盒子里拿出一份医案:“你好好看看这个!”
傅礼风颤抖着手接过来,翻开一看,整个人像被狠狠用箭插了一下心脏,疼得整个人狠狠后退,站都站不稳。
他惨白着脸,张着嘴看着傅老夫人,眼里却猩红如血,脸部都狰狞扭曲了。
傅老夫人哀哀叹了一口气:“这是你的生辰牒。你和你大哥相差三岁。但是医案上明明确确写着,我儿子傅鹤轩在言儿两岁的时候,出了意外伤了根本,已是无法衍育子嗣。”
傅君言震撼地看着傅老夫人,而傅礼风则盯住母亲的灵位,扶住桌角,浑身颤抖。
“他……他为何会娶了我母亲……”
“我儿经商回来路上,碰到几个歹对你母亲欲行不轨。你母亲当时已有六个月身孕。未婚先孕名声本就难听,若被发现不是要被烧死便是要被浸猪笼。”
“我儿心软救下了你母亲带了回来。婉静心善,主动提出让我儿给你母亲一个名分,生下你便入了傅家籍。”
“这也算是彻底保全了你母亲的名声,对外只声称你是早产儿。我们傅家本就子嗣单薄,如此一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傅老夫人看他那惨白得吓人的脸色,竟有些不忍说下去。
说到底,这也算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孙儿,又岂能做到完全无情?
傅君言眉心紧蹙,听到这样的话,早已被撼得心神俱裂,说不出话来。
“都怪我,顺了我儿的心意,存心瞒了你这事!让你犯下了这些错事!”
傅老夫人也是悲痛不已:“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存了要与我傅家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怜我儿善心一片,竟是养了一头狼!自己却没落个好下场!”傅老夫人再忍不住,老泪纵横。
傅礼风愣了愣,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青筋暴起,那笑声划破屋顶贯穿长空,让听的人觉得毛骨悚然,心惧不已。
他布局了那么久,不惜取了两人的性命,只为帮母亲报仇雪恨,到头来竟是把自己的恩人给杀死了!
一滴泪从他眼角悄然滑落,片刻后,他猩红着脸,竟直直跪了下来:“祖母,我对不起您!”
他跪爬着过去,伸手拉了一下傅老夫人的衣摆。
傅老夫人别开脸不愿看他。
“啪!”
傅礼风突然狠狠一巴掌甩向自己,吓了傅老夫人一跳,傅君言黑着脸并不言语。
“祖母,大哥!该死的是我,而不是父亲和大娘……”傅礼风一个响头磕下去,再没起来,“他们……他们是我害死的……”
“什么?!”傅老夫人大惊失色。
一道白影瞬间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又狠狠地一把推开,让他跌坐在地上。
“傅礼风!你再说一遍!”傅君言双手握拳,神色撕裂,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人。
“他们出门前,我趁人不注意,给马匹喂了一些醉马草。再碾碎一些装进袋子里,塞进了马匹的嘴里……”
醉马草对马匹是致命的,轻则引起马匹暴躁狂怒,脱缰而奔。重则口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