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吴幽昏睡后,隋暮寒按照卿圣云所说,以灵力为媒介,将琥珀松泪融成细过毫针的纤丝,注入吴幽的心口,一点点包裹住他体内的擎天琉晶。
卿圣云特别嘱咐,琥珀松泪凝结的特性,在其注入的过程中,吴幽的心随时可能停止跳动导致不可逆转的骤然离世,且可能性极高!
隋暮寒不仅要高度集中精神地施法控制擎天琉晶,还要耗损大量的灵力护住吴幽的心脉,确保他性命无虞,这异常艰难的救治,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得以完成。
当天,他将吴幽带回了庸州王府。
此地因为他的极力坚持,并未派驻刑天军督管。
鲲雷兽在追随他离开天界后,依其指令,先行来到庸州候命。未免吓到百姓,它幻化成幼体形态,隐藏在吴幽从前居住的别苑中。
隋暮寒抱着吴幽,放回那间木屋熟悉的床榻上,望着他静静安睡的容颜,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历经坎坷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了当初相遇的地方,一切恍如隔世。
他将吴幽妥善安顿好后,立刻去到隔壁木屋运功调息,一直以来他放任噬魂珠的力量,侵噬改变自己的相貌,今后他要以崭新的模样,好好陪伴吴幽,银发赤瞳的异容,也该修整一番!
但他已过度损耗灵力,再次以法力施加于噬魂珠后,即刻头重脚轻地昏迷栽倒在榻上,唇边溢出鲜血......
不过,王府有鲲雷兽守卫,自然是固若金汤。
......
“我...从未离开过禹城,又因染病昏迷了数年之久,阁下如此英武不凡,怎会认识我这种市井草民。哈...哈......”
吴幽意识到方才自己言辞过激,恐惹怒他,对自己和愫愫不利,忙委婉地解释,希望能将误会解除,“大概是容貌相似,恰巧同名,你又许久未见过那位故人,才认错了。”
“不如就此别过,切莫耽误了阁下的要事。”语落,吴幽郑重揖了一礼,恳请放过。
......
二人四目相对,陷入静默,别苑中偶闻几声清脆的鸟鸣,鲲雷兽在花圃边缘,好奇地追扑着两只粉蝶......
失去记忆的吴幽,真是耿直地绝情啊!但隋暮寒,却是比他更偏执地痴情!就算爱人将自己视作仇敌,他也不会,再放手!
“你的左肩,有一点红痣;你的心口,有一道箭伤留下的疤痕;你不喜鱼腥,喜食甜糕酥饼;还有,这个......”
隋暮寒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是我送予你的定情之物,坠玉的丝线,是你我二人,结发而成!”
骤然一阵狂风,刮过庭院,吹乱一玄一赤两道身影的长发与衣袂......
暮春的风,此刻,竟仿似还残留着冬末的霜寒,直窜进吴幽的衣襟袖口,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加之刚才的“耸听危言”,令他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束发的朱红缎带,本就因早晨慌逃来不及整理,又与鲲雷兽奋力拉扯,松垮散乱地系着。
此刻狂风袭卷,将他的发带一并裹挟带走,一半束起的乌墨长发霎时披散而开,又被劲风吹起,划在他的脸上,生疼!
定情?!!!
结发?!!!!!!
风戛然而止,吴幽披头散发,凌乱地静立着,脸上的神情,惊诧惶恐!
这人所说的前面几处,都对得上!更难以置信的是,他二人,竟然,真是他最难以接受,不敢猜想的那等关系?!!!
吴幽顿感面红耳赤,思绪浑噩地急于转移话题,他看着那枚早被他埋在后院桂树下的玉佩,嗔怒道,“你怎么找到的?这玉,明明是愫愫为我从寺庙求来的!”
吴幽语气不善,甚至带着排斥的敌意,隋暮寒却没有丝毫怪责,只觉痛心疾首,“玉上有我为你而设的守护灵力,我自然寻得到!你所谓的表妹,为何编造谎言要你舍弃它,是因为有它傍身,妖魔邪祟,便不能触及你分毫!”
“你可知,今夕何夕,禹城早已在三百年前,不复存在。你被她欺骗,喝下了碧落泉水,忘却了三百年的记忆!!!”
隋暮寒将掌中玉佩呈至吴幽眼前,英气飒傲的眉宇间,却极具反差地深锁愁云,他望着吴幽,眸中是卑微与怜惜。
“你亦非凡人之躯,只是你失去记忆不懂得如何使用法力。这玉佩的丝线上,也留有你的灵息,把手给我,我教你感应,你便知我说的,有无虚假。”
吴幽犹豫不决,他一方面希望解开之前不敢向叶愫舒询问的诸多疑团,却又害怕,面对残酷的答案。
他恍惚地几乎要将手搭在玉佩上,却猛然间“悔悟”将手抽回,凄楚地叹笑道,“......无论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过往已逝,深究无益。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愫愫,她现在情况如何?能否再让我...见她一面?...”
“她因执念深重成魔,忘了你,于她是解脱。你无需再对她有任何愧疚。”隋暮寒冷冷答道。
事实摆在眼前,吴幽竟还在关心迫害他的罪魁祸首,隋暮寒暗自气恼却不能发作。
“你......对她,做了什么?!!”吴幽只觉脑中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