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王府,喜庆鲜艳的红绸被匆匆撤下,取而代之挂满凄清悲凉的白缎,被布置成灵堂。
隋静瑶身着华贵明丽的红色嫁衣,面容凄美地躺在木棺里。
隋暮寒已第一时间命人将公主中毒薨逝的奏报,快马加鞭送往皇城。
灵堂内,众人皆默哀静立,珍珠等几名侍女,跪在牌位前哭泣不止,往燃烧的火盆中,放入元宝纸钱。
唯有贺鲁烦躁不堪,他对隋暮寒急道,“王爷,事已至此,为了两国邦交,我们得抓紧时间,想办法补救。您赶紧向朝廷禀报,再选一位公主,尽快送来凉州城!”
隋暮寒冰冷的双眸,阴鸷如深潭。眼波如刀锋流转,他斜瞥了贺鲁一眼,道,“回去转告你们的国王,苍吾国,没有适合他的王后!”
闻言,贺鲁顿时恼羞成怒,叫嚣道,“哼!你就不怕两国兵戎相见吗?!…”
“悉听尊便!我苍吾国将士,奉陪到底!”隋景肃吼道,他腰间的宝刀就要凌冽出鞘。
眼下贺鲁势单力孤,不宜硬刚,“你们,等着!…”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甩脸走了。
贺鲁带领随行的士兵,火速离开凉州,返回戎卢国。以他睚眦必报的猖狂个性,今日的耻辱他记下了,他日定将此兄弟二人,杀之而后快。
在确认贺鲁已出边关后,苏楚修实在不忍看到隋景肃悲伤沉痛至此,他决定和盘托出,向隋景肃坦白了实情。
威风凛凛的隋景肃,从未被欺骗地如此狼狈,他愕然地听完,当即真想狠狠给苏楚修一拳。
归息状态不能维持太久,否则就真的归天了。
吴幽将一颗药丸喂进隋静瑶的嘴里。
王府的仆人已全部回避,棠离在门外把守,灵堂内鸦雀无声。苏楚修和隋景肃,面色凝重,在等待“奇迹”出现。
过了半晌,轻柔的呼吸声,从木棺里传来!
吴幽将一根银针轻轻灸入隋静瑶的头顶,再缓缓拔出。
须臾之间,隋静瑶慢慢睁开了双眼,但其身体血气,仍有些不畅,四肢欠失知觉。
她虚弱地躺在木棺中,看见苏楚修的脸,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们,成功了吗?”
苏楚修眼底微微湿润,他激动地点了点头,“瑶儿,委屈你了......”继而小心翼翼地将隋静瑶抱出木棺。
隋静瑶一眼撞见站在一旁,面上既惊又怒的隋景肃,心觉不妙,她将头埋进苏楚修怀里,怯生生地悄然打量隋景肃,愧疚地小声道,“六哥...对不起......”
隋景肃将苏楚修叫到书房。他不屑和一名女子置气,但他的下属,违抗军令背弃皇恩,就另当别论了。
“你自己说,本王当如何处置你?!”隋景肃怅然惋惜地斥道。
苏楚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多年来,忠心耿耿,追随隋景肃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二人早已是过命的兄弟。
“王爷,属下难辞其咎,甘愿受军法处置。”苏楚修跪在地上,悲切地道。
“你犯的事,一个脑袋都不够砍!”隋景肃怒不可遏。
“属下明白。破坏两国联姻,末将死不足惜,更愧对苍吾百姓。但,公主若真去往戎卢,恐凶多吉少!只要公主平安幸福地过她想过的生活,末将死而无憾!” 苏楚修虽如此说,他的心却在隐隐抽痛。
他,放心不下隋静瑶。
“说得轻巧!你若死了,我那刁蛮妹妹,还不寻死觅活地找我算账!我上哪儿再赔她一个?!”隋景肃气恼地道。
书房中,陷入一阵死寂的沉默。
苏楚修已做好了接受军法处置赴死的心理准备,他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心情沉痛却有不甘,他真的舍不得离开尘世,他舍不下,那个耽误了自己的芳龄年华,等了他这么多年的心爱女子。
可对于隋景肃来说,这艰难的抉择,何尝不是对他的煎熬。
半晌,隋景肃仰天重重叹出口气,背过身道,“罢了罢了,算我认栽,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苏楚修错愕愣住,他不敢奢望隋景肃会如此轻易饶恕他。
可为了隋静瑶,苏楚修必须活下去,哪怕他将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
他对着隋景肃,朝地上使劲磕了几个响头,强忍住泪水,哽咽道,“属下愧对王爷。您的恩德,惟有来世,舍命再报!!!”
隋景肃依旧背对着苏楚修,他摆了摆手,嗓音失了往昔的高亢雄浑,沙哑地道,“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是最后一道军令,此生,务必护她周全!”
“照顾好她,若是让静瑶受了半分委屈,这军法处置不是不到,到时你照样躲不过!”
“末将领命,谢恩!...王爷...保重!”
简单收拾行装,苏楚修驾着马车,带着隋静瑶,去寻找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至于目的地,已不重要。只要彼此安暖相伴,天涯何处,不为家......
隋景肃对军中宣布下去,苏楚修突患恶疾,需要静养。又提拔了一名新的副将暂且顶替。
目前,他还不能上报朝廷苏楚修已“死”的讯息,若是与公主之死联系到一起,朝廷必将起疑追查。
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