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天气微凉,虽然已经入夏,但窗外刮着阴风,有要下大暴雨的迹象。
李爱火吹掉了柜台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将父亲的遗像摆在了正中央。
这,是他们李家的传家宝,不管他们家堕落成什么样子,只要父亲还在,只要父亲还看着他们,那么他的在天之灵就会保佑自已和母亲。
“爹,我错了。”
“您罚我吧,给我托梦吧,您在梦中骂我,打我怎么都行。”
“这样,能让我的心里好受点。”
李爱火的眼里,失去了光芒,那个曾经吵着闹着要当“普罗米修士”要给人间传递火种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麻木的行尸走肉。
仅仅是来到深渊一次,就吸走了身上所有的光明和心气儿。
还连累了自已的母亲。
李爱火低着脑袋,无脸再面对自已的父亲,周围散发着霉味儿开始纠缠着他的身躯。
嘶——
一罐喷雾,突然洒在了自已的头顶,冰凉冰凉的感觉,仿佛在室外淋雨。
一旁,小雅拿着一瓶空气清洗剂对着李爱火喷洒了两下。
“来到了一个新环境,得去去味儿。”
小雅解释道。
但她的真实意思是,让李爱火不要沉浸在以往的悲伤和痛苦当中,每一个明天都是全新的开始。
相比颓废的李爱火,小雅适应得很快。
她先是找到了拖把,来到了发霉甚至是生蛆的厕所里,将充满老垢的拖把洗净,然后用力地清洗着地板,将灶台上那些有的没的,碎掉的碗,不要的锅,打包全部扔掉。
还有客厅里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桌子板凳,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能用的清洗留下,不能用的当废品扔掉。
一通忙活下来,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总算是有了人味儿。
随后她打开了窗户跟门开始通风,将屋子里那股怪味儿散发出去。
不可否认,在生活上,小雅要比李爱火的适应力强大得多。
这种适应力,不单单是肉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大起大落,吃饱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小雅切切实实地感受过。
实在没钱的日子,她曾经半夜到公园翻过垃圾桶,吃着别人咬过的炸鸡,喝着只剩下两三口的可乐,感受着寒冷又孤寂的冷风,那个时候,她就双手合十,虔诚地朝上帝许愿。
我想要一个家!
一个温暖的家。
一个能带给自已归属感,能给自已遮风挡雨,能让自已洗个热水澡,饿了能吃碗热粥的家。
后来她租了房子,才明白。
房子不等于家。
跟着李爱火,牛爱花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
小雅从这对母女身上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家。
什么才叫做生活的酸甜苦辣。
踏踏踏——
漆黑的夜里,外面传来快捷的脚步声。
牛爱花,面无血色,头发蓬乱,眼里早没了之前的坚毅,只剩下对一地鸡毛的失望。
“牛阿姨,您回来了。”
小雅连忙上去搀扶。
牛爱花看着眼前破败的房子,脑袋顿感眩晕,整个人往后倒去。
......
从大学回来以后,天已经黑了,但是别墅的客厅却还亮着灯。
鲁玉滑动着轮椅好奇地看去。
发现唐龙跟沈墨竟然坐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鲁玉没有出声,默默听着他们谈论的话题。
“上边的处罚结果出来了。”
“因为李爱火的档案还在警队,所以上边认定是牛局长纵容了自已的儿子。”
“革职处理,丝毫不给情面。”
桌子前,唐龙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脸上写满了惋惜和伤心。
牛局长,是他遇到的所有上司当中,最出色的。
只可惜.......
因为这件事彻底毁了名誉和仕途。
“她本来就五十多岁了,眼看再干几年就能圆满退休了,现在新闻上到处都是煽风点火的新闻,都说她是恶霸,是土匪.......”
“我看着这些辱骂她的新闻,心疼啊。”
说完,唐龙再次摇了摇脑袋。
然而坐在一旁的沈墨,却完全不为所动。
他冷静且理智地看着唐龙。
心中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张跃进那个混蛋,临时坐地起价,在那些王八蛋记者的鼓动下,起诉了牛局长和她的儿子,要价500万!”
“牛局长是个清官,所有银行卡加起来的积蓄都不超过100万,万不得已只得将她的房子变卖,可因为这房子是牛爱花的,她是个负面人物,房价暴跌,也仅仅筹了250万。”
“还有150万的空缺,牛局长借遍了身边的人。”
唐龙还是第一次,为一个上司如此求情。
他知道这种感受。
知道那种被千夫所指的痛苦。
知道那种无人帮助的绝境。
“所以......沈墨,你能不能借我150万?”
终于,唐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