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还在继续，新郎新娘在交换戒指。
路明非抱着脑袋在哭，无声的哭，没人知道为什么，婚礼也不会因为他的哭泣而有所停下。
“路明非，你没事吧？”陈雯雯问。
“没事，没事。”路明非又笑了起来。
难怪一切发生的如此突兀，只是内心的杂乱罢了。
其实，无论自己怎么选，总归是会释怀的。
面对龙类也好，面对生活也罢，自己面前的那两扇门，没什么区别。
“Sakura！还要继续参加婚礼吗？”绘梨衣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她踩着木屐，穿着那身巫女服，惊艳了所有人。
好似初见。
时间凝固了下来，路明非看着绘梨衣，似哭似笑。
“你想起来了吗？”绘梨衣走近，抚摸着路明非的脸。
“嗯，其实在你到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想起来了。”路明非握住绘梨衣的手，说道：“抱歉，我的内心还是有所逃避。”
“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陪着你逃避，躲在这个虚构的梦里。”
“不，事实证明，逃避没有任何用。我没有选择卡塞尔学院，该离开的人一样会离开，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我看不到的悲剧里。谢谢你，来这里陪我过家家。”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你现在做的事情是诺诺曾经做的。”
“我看过了你的记忆，两个世界的所有记忆。”绘梨衣吻在路明非额头上，“抱歉，是我出现晚了。”
两个相似的红发女孩，却讲究了个先来后到。
如果不是曾失去过一切，路明非永远都放不下先来后到的成见。
“抱歉，是我不懂。绘梨衣，有你真好。”
“现在就离开吗？”
“不了，既然是内心，我想问他们一些问题。”
路明非打了个响指。
宴会厅变成了小雨淅淅的街头，苏晓樯站在凉亭的雨帘下，双手背在身后，像一只鹤。
“小天女。”路明非牵起绘梨衣的手，呼喊道。
苏晓樯转过头来看他，嫣然一笑，回应道：“路明非，你也在这呀？你旁边的这位是？”
“我女朋友。”
“你好！”绘梨衣歪着头微笑着。
“你好！”苏晓樯很开心，对路明非说道：“不错哦，好好对人家。”
“我会的。”路明非认真地说。
“路明非是个好人，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苏晓樯眯眯眼笑。
“总做好人很累的哦。”路明非抬起头，雨水砸落在眼睛里。
很痛，但他没有闭上。
熟悉的对话，只是互换了台词。
“可是做了坏人，你就原谅不了自己，你的未婚妻也不会原谅你的。”苏晓樯回答道。
“小天女你真是个笨蛋啊！”
没有回应，路明非低下头来才注意到小天女已经消失了，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凉亭里空无一人，凉亭外也是，雨还在下，水珠顺着雨帘滑落，滴滴答答。
几本动漫杂志横在那里，风一吹，胡乱着翻着页，是谁的青春啊……
“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过她。”绘梨衣走过去翻看那几本杂志。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叫她小天女。”
“你高中时跟她关系似乎不太好。”
“那是小打小闹，同学之间的友谊。”
“可是你的高中并不快乐。”
“是。”路明非吐着舌头笑，大手一挥，“但是都过去了。”
他的手在空中悬停。
又一个响指。
蒲公英肆意飞舞的季节，白色的绒飘落在路明非的头发上，绘梨衣踮起脚拿了下来。
阳光洒落在这片蒲公英田上，青绿的草，白色的蒲公英，白色的云，一望无际。
还有穿着白裙的陈雯雯，她站在不远处，翻阅着手里的外国爱情诗集。
她一直都这样，穿着白裙，站在阳光下。而中学时期的路明非就是畏惧阳光的怪物，他不敢靠近，躲在黑暗里默默注视着。
“路明非。”陈雯雯抬起头，惊喜地笑着，“这位是那天接走你的师姐吗？”
“不是，这位是我女朋友。”路明非介绍道。
绘梨衣像面对苏晓樯那样打了声招呼。
“抱歉，我认错人了。”陈雯雯合起诗集。
“没事。”路明非露出满意地微笑，“你开朗了很多。”
陈雯雯变陌生了，文艺少女身上的文艺气息正在消退，但她依旧热爱着文艺。
“人会变的嘛，你也一样呀，你成熟了很多。”
“你跟赵孟华走到最后了吗？”
陈雯雯摇头，“不合适的人，走不到最后。”
“希望你遇到合适的人。”
“但愿吧，你牵着你女朋友的样子真的让我觉得，时间真快。一转眼，大家都变了样，这种变，是说……嗯，我们都长大了。”陈雯雯理了下耳边的发丝，眸子里满是回忆，“路明非，你是个好人。”
“你这么说话可不像文艺少女的措辞水准。而且，不要这样随时随地地发好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