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天蒙蒙亮,雪依旧未停,长街上却是十里红妆,门下的红烛在灯笼里缓缓燃烧,掩映着连天白雪带来的苍凉。
城东王府外面,人头攒动,钦天监与礼部的人几乎倾巢而出,为这场即将开始的大婚,进行最后的准备。
“王大人,该出发了。”
谢海年亲自牵着挂有红绸的高大白马,缓缓走了过来,道:“此马乃是圣上从御马司亲点,王大人,皇恩浩荡啊。”
此时的王大头子已经换上了新服,站在摇晃的光影之中。
他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蒙蒙亮的天空,道:“谢皇上厚恩。”
到也不知道此时的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苏镜站在门内,看着王大头子那略显佝偻,同时又无比挺拔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请命回到城南义庄的时候,自己还没进门,王大头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说的第一句话好像是自己先开的口。
“往哪儿去?”
“嚯,回来了,这么刚拿了些钱,去玩会。”
那时的王大头子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赌徒,不受人待见。
可自己当时就偏偏觉得王大头子是在用曾经将自己害得家破人亡的赌,去麻痹现在的自己。
毕竟有时候人活在世上,便已经很苦了。
当然,现在的王大头子不苦了,以前他的人生多多少少是缺了一块的,现在可算是有人补上了。
只能说是世事无常吧。
而此时苏镜的身边,站着一位神情恬淡的老僧,穿着红黄相间的袈裟,须发尽白,却身形挺拔。
昨夜王府后院闹猪妖,谢海年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了这位老僧过来。
没错,此人便是城外灵光寺的住持,大梁朝的当代国师,也是玄空大师的师兄,玄智大师。
说实话,苏镜对玄空大师的印象不错。
不仅仅是因为悟能和尚,还有地下大墓的时候,对方那种舍生取义的信念。
“阿弥陀佛。”玄智看着门外的雪,缓缓念了声佛号。
“大师对于妖,怎么看呢?”苏镜突然问道。
“回施主,佛曰,众生有相,实无不同,皆为世间生灵,是故在老衲眼中,生灵无人妖之别,只有善恶之分罢了。”
玄智大师的语气很平和。
“是啊,众生有相,实无不同。”苏镜重复了这八个字。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秉承的想法。
人与妖,妖与人,有什么区别呢?妖就一定是坏的吗?人就一定是好的吗?
有妖日夜行善,孜孜不倦,也有人扬起屠刀,杀气如麻,世间的一切都非绝对的,就像妖与人一样,能够区分我们的,只有善与恶。
但人性的复杂之处便在这里。
玄智大师看着苏镜,老僧眼珠是纯黑色的,很是深邃。
他又缓缓念了一句佛号,道:“施主是有大智慧之人。”
苏镜笑了笑:“不敢当。”
说完之后,便看见了正在上马的王大头子,只不过眼睛深处却是因为刚才的对话泛起了一丝冷意。
生灵无人妖之别,只有善恶之分吗?
呵,果然是真和尚假慈悲。
苏镜对于玄智的观感并不好,原因起源于顾桃儿。
在顾桃儿的回忆之中,她最终便是死在了被刘仁美请来的,玄智手中。
玄智作为灵光寺住持,玄空大师的师兄,大梁国师,当代佛教当之无愧的领袖,与道悬空一样,一身修为可以说是深不可测。
要不然顾桃儿也不会轻易被对方诛杀。
就这样一位得道高僧,难道看不出来顾桃儿身上是否有着煞气吗?
不可能吧。
说到底,只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比起玄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虽然说玄智大师实力高深,但现在的苏镜早已不同以往。
若不是今日王大头子大喜,不便动手,他还真想与对方比划比划,为顾桃儿讨回个公道。
“苏小哥,苏小哥。”
就在此时,苏镜突然听见呼唤。
抬头看去,只见王大头子胸前戴着红花,骑在马上,正招手叫着自己。
鞭炮声响起,原本还算寂静的街道刹那间,锣鼓喧天。
苏镜朝着王大头子走过去,跟在他身后的是面无表情的羊大人,一脸笑意的白兔,以及羊大人怀中抱着的那头瑟瑟发抖的小猪。
玄智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离自己渐行渐远的三个背影,眉眼间略略爬上了一些忧愁。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高贵的地位以及宗教身份。
就算是圣上赐婚,主人家在接亲的时候也必定会准备轿子,邀请他同行,并请求赐福。
这是大环境所导致的一种文化观念。
可这次,他却是被实实在在冷落了。
苏镜并没有邀请他。
而王大头子对苏镜再了解不过,轻松就看出来他与玄智大师之间不太对付的样子,所以就算钦天监与礼部官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