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厨屋后边的小会客室,两个人坐了下来,赵大计的手上捧着热乎乎的牛奶,褚优优特意帮他加了一勺糖,喝起来甜滋滋的。他的面前,还有一只小盘子,里边装了好几样点心,另外还有装着糖果和瓜子的干果盒子。
过年了,待客礼很是丰盛。
赵大计看到这些,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自己来时,居然都没带一份礼物,是空着手的。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以前跟褚优优相处愉快时,每次去小卖部,褚优优总会热情招待,给他煮面,请他吃饼,只要是屋里有的,他去时就绝不会吃不到,不止是对他,还有宿舍里的兄弟们,褚优优一视同仁,从不小气。
后来,她与他们是怎么渐行渐远的呢?
是了,在他的生命里,从未受到来自于外人的偏爱,更别提是像褚优优这种年轻的姑娘,对他稍稍好一些,赵大计便是心猿意马,舒坦的夜里都睡不着了。
年级本来就比宿舍内其他人大了很多,赵大计总觉的人生苦短,他不能耽搁了。
再后来,他勇敢的去表白,她拒绝了。他不死心,又去找了萧泾渭,也被拒绝了。
一怒之下,赵大计不再去小卖店找褚优优,也不想跟同宿舍的萧泾渭多说话。那段日子里,好像所有人都在悄悄的嘲笑着他,赵大计每天浑浑噩噩,吃不香睡不着学不下去,后来还是宿舍里的几个兄弟看不下去了,每天拉着他去上自习,每天一起去运动,渐渐才从困境里走出来。而后,他慢慢释怀从容,可是与萧泾渭、褚优优之间的关系,终究是回不去了。
只是命运的安排总带了几分巧合,兜兜转转的一大圈之后,他竟然又来到了她面前。
许久不见,褚优优变得更好看了,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润的,她一笑,房间内好像都跟着亮了起来。她身上套着时下很流行的袄子,身形瘦瘦高高,办事利落说话干脆,是个过日子的好女人。
赵大计快三十岁了,早已错过了最佳婚龄,他考上了大学,颇有些心高气傲,知道自己想找个对象去结婚并不难,因此也能耐住性子慢慢去挑。可褚优优也是个老姑娘了啊,别人家的姑娘十几岁就定了人家,有的到了二十都给夫家填了两个孩子了,可她呢,孤家寡人的过着,没父母管,没亲友督促,每天风风火火的像个男人似得。
这种,赚再多钱有啥用咧?女人终究还是得找到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那才是正道。
赵大计还在瞎琢磨呢,恰好褚优优填了炉子里的煤球,她返回来到了他面前坐下。
“你不是放寒假了吗?怎么没回家去过年呢?”
赵大计的脸不受控制的发红发烫:“今年老师选了几个人进小组里做实验,我是其中的一员,所以今年过节没回去,想着别耽误了正事,先把老师交代的事给做好了,毕竟这个机会是真的不容易,老师精挑细选了我,我也不能让老师失望才是。”
他最笨,是想要表达这件事的急迫性与重要性,进而让褚优优认识到了他的优秀,可很显然,褚优优对此并不关心,她顺手拿起了打到一半的毛衣,做活的同时,心不在焉的听着。
时不时的,劝着赵大计喝口牛奶,吃块点心。至于他在学校里的表现,以及有没有被老师器重,褚优优并不太在意。
寒暄了好一会,赵大计也没说明来意。快到中午,该吃饭了,见他不想走,褚优优煮了两盘饺子,再配上前一晚上拌的小菜,也算是凑了一桌。
赵大计吃的欢喜,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那是两人相处最舒服的时候。
“我回学校去了。”赵大计美滋滋的告辞离开。
但在此之后,一连很多天,赵大计都是不请自来,跟她聊几句,再呆上一会,帮忙扫扫院子、喂喂狗,有时候吃饭,有时候不吃,日子就那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褚优优有些疑惑他是想做什么,可是赵大计不说,她也不想主动提起。
过了初十,景呦食品厂重新开工,褚优优开始去操心原材料的事,年前进的那批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不在厂内,赵大计来时扑了个空,又不认识其他人,待了一会就走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厂内的汤圆全拉走了,这一天卖的量无比之多,大大小小的店面、摊位,挤满了来购买的顾客。一个干瘦的男人,拎着一只编织袋,站在了食品厂的大门前。
褚优优正在跟陆大明交代事情,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突然就与那个人迎面对了个正着。他裹着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头上带着翻毛的帽子,因为天冷,整个人蜷缩的抱在一起,哪怕不走近,也透着几分落魄的感觉。
陆大明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嘴里嘀咕了一句,冲上去就想撵人走,这里毕竟是食品厂,门口站着个脏兮兮的要饭花子,也太难看了。
褚优优的动作却是比他更快,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扑到了那人的怀里,死命的抱紧了他。
陆大明直接傻在那儿了,他挠挠头,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所有人严重脏兮兮的男人,正是从外地赶回来的萧泾渭。他回去的这些天,一直在处理许老师的后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