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达了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远远凌驾于人类力思绪之上的审判。
唐年好像听到了一声祝福,“无人能伤害你。”以及一句,“你只存在于现界。”
睁开眼时,正被人紧紧抱着。
少年的怀抱冰冷,暗紫色的眸半掩着,空洞无神。
他似乎又一次陷入梦魇,连唐念醒来都没有发现。
她动了动,有些茫然,只记得自己刚刚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想不起来自己都梦见了什么。
塞缪尔没有沉沦进更深一层次的黑暗中,因此很快便从梦魇状态中醒来。
他动了动唇,眼球干涩地转动着,落在她的面孔上,似乎再三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是她又醒了过来。
“主人。”塞缪尔的唇颤了颤,手臂却收得更紧,“您回来了。”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您刚刚去哪里了?”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像株依附大树的菟丝花,死死地绞住唐念的腰和脖颈,连胸腔中的气流都被挤压出去。
即便在佯装镇定,声音中还是泄露出了他的情绪。
担心,紧张,惶恐,快要失去她的感觉,密密麻麻地挤压在一起,让他无法承受,又靠契约那一点微薄的束缚感知到她的存在,生生将她召唤回来。
此刻,她终于醒来。
塞缪尔放松了一些颤抖地抱住她
大概还有些不清醒,她贴着他,额头靠着他的肩膀和脖颈,动作亲近,充满放松和信赖。
她慢慢舒展了一下手臂,随后微微仰头,柔软干燥的脸颊蹭过他的锁骨和颈部的筋线,留下一下令他身体发麻的暖昧触感。
情绪变得柔软而酸胀,塞缪尔眼睛潮湿,拥抱住她。
没事,不管她刚刚去哪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身上为什么有多出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光明气息。
只要她回来。
只要她醒来。
他都可以不在乎。
塞缪尔露出满足的神色,紧紧地拥抱她,将脸颊埋进她的发丝里。
“主人……”
他轻软的声音像在撒娇。
他就是在撒娇,感受到她的依赖和亲近,所以怯弱的仆人也想示弱,得到她宠爱。
似乎也在回应他,柔软的唇瓣和小巧的鼻尖轻轻碰到他的下颌,又随着她的动作从他的唇瓣上划过。
唐念的后背轻轻贴着他的身体,似乎无比信赖地躺在他的怀抱中。
皮肉与灵魂相贴,传递着脉脉温情。
为这一刻,他愿意付出一切。
人类的灵魂人类仿佛一只小小的、贪睡的动物,安然靠在他的怀抱中。
像是得到默许,塞缪尔垂下头,无比轻柔又慎重地吻了吻她的睫毛,又靠近她柔软干燥的唇瓣,认真地询问,“主人,我可以吻你……”
却被她喉间带着困倦的声音打断。
她轻轻说,“希瓦纳斯,我好像睡着了。”
寂静蔓延。
偷来的美好摇摇欲坠。
塞缪尔看着她,身体一寸寸僵硬。
她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
赶在开口之前,塞缪尔捂住了她的嘴。
某种恐怖的预感告诉他,应该在她困倦模糊的时候探知更多信息,问出那个名字是谁。
可他无法接受任何自己得到不被爱的可能性。
轰隆一声,无数日夜筑起的心巢坍塌破碎,他的灵魂又一次坠落在万丈深渊之下。
“主人,在喊谁?”
她的温柔和亲近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那个名字的持有人,她喊错了。
希瓦纳斯,听起来像光明令人作呕的、虚伪的名讳,她的发音奇特,语调柔软,带着亲昵与信任。
那并不是他们世界的语言,可塞缪尔知道她在喊什么,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唐念睁开眼。
费力辨别着眼前的少年,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出神。
“塞缪尔?我这是……”
她微微蹙眉,后知后觉品出唇间残留的浓烈腥甜。
在她沉睡的期间,塞缪尔给她喂了血。
只是当下,她迫切地想要脱离这个怀抱。唐念想要坐直身体,看到自己的衣襟上也有大片大片血迹。
这已经不是喂血了。
她伸手摸到他的胳膊,不顾他微弱的抗拒,将袖子卷了上去。
不出所料看到了无数伤口。
“你……你要死吗?”
塞缪尔仍然直勾勾的看着她。
像在观察主人的猫科动物,冷静的分析着她被人掠夺走的可能性。
那个名字应该是在她灵魂中留下烙印的光明种族之一。
是的,之一。
她的身上不止有一种烙印,而那两种皆是来自光明种族,来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甚至快要笑出来,勾着唇,俊秀精致的面容却在无数挣扎的情绪中变得怪异而扭曲。
他颓败地捂住自己的脸,感受到掌心的潮湿,无力的说,“主人先不要看我。”
太丑了。
不想被看到这一面。
“你都受伤了。”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