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种传说有据可依吗?”
“我知道他的故事,越读过关于他的记载,看过别人都没有看过的画像。”
少女说,“我们家族一直做宫廷画师,文史官保管肖像画……”
她不小心看过封锁起来的史料,里面有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张巫师的肖像画。
只一眼,就让她深深地震撼。
那位男巫不但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苍老丑陋,反而拥有一张令人屏息的,绮丽精致的美少年面孔。
如同吸饱了晨露的娇艳玫瑰,应该封锁在玻璃展柜中当供人仰望的艺术品。
而这只是肖像画,那他真人呢?据说巫师被封印前依照自己的模样制造出无数只傀儡,每只傀儡都用极其昂贵的羊脂玉和欧泊打造,栩栩如生,触手生温。
但从来没人找到过它们。
少女痴迷的模样让唐念感到好奇,“那你能形容一下那位男巫长什么样子吗?”
“就是……”
原本语气激动的,仿佛在描述一生挚爱的少女忽然失声。
盯着某个方向,瞳孔骤然紧缩,剧烈地颤抖着。
一只包裹在雪白衬衣布料里的手横伸过来,将一盘剥好的葡萄放在她们面前的桌子上。
塞缪尔俯下身,轻声在唐念耳旁说了什么。
漆黑的发丝犹如被暗夜渲染的绸缎一般从额前滑落,遮住深邃精致的眉眼。
唐念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从而忽略了身旁的少女。
所以也不知道,此刻少女的眼神一直死死黏在塞缪尔身上,惊疑不定。
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
那些推杯换盏的贵族们已经忘记了原本在聊的话题,一双双眼睛黏过来,好像在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忽然被新鲜的谷穗吸引。
“所以您早点回来,外面很危险。”塞缪尔一边说,一边无比自然的用象牙叉刺穿葡萄,送到唐念唇旁。
他在担忧说黑魔法的事情,唐念早就习惯了他的服侍,自然地张开嘴。
甜美多汁的葡萄就进了她的嘴里。
少年用拇指擦去她唇畔的水渍,将手背在身后,并没有擦拭掉粘手的糖渍。
反而盯着桌子上的酒杯,低声说,“这些东西就不要碰了,结束后,您可以享用我。”
少女愣住很久了,迷惘又恐惧,等塞缪尔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惊疑不定的觉得他像极了那幅画,可又觉得不可能。
男巫不会露出那种神情,也不会当仆人。
他是带着诅咒的,会永生永世孤独。
唐念放下手中的葡萄,转头问她,“你还没说那位男巫长什么模样。”
少女却支支吾吾,一改刚刚满面潮红疯狂安利本命爱豆的模样,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晚宴临近尾声,三三两两的人已经离席,她才像想通了什么一样对唐念说,“不可能是他。”
“什么?”
“他身边的人都会死。”少女笑弯了眸子,“可你不还活着吗。”
从晚宴出来,塞缪尔正站在花园的亭子前,修长的身体靠着石柱。
俊美忧郁的面容隐藏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仅仅往那一站,就收获了无数目光。
许多人途经他身边,脚步放慢,想要多逗留一会儿,又或是盯着他的脸,用视线贪婪的描摹他的五官。
少年像感知不到外界,被按了停机键的仿生人,无机质矿石般的眼睛在看见唐念时才倏然亮起来,给冷淡的面容注射入一丝活力。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充实温暖的,沉浸在平淡而美好的甜蜜当中。
他想,他甚至可以放弃黑暗。曾经那些叫嚣着引诱他,让他堕落进无边无际冰冷深渊里的强大能量,那些低声在他脑海里不停发出噪声的邀请,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
他想,就这么和她待在一起,想陪伴在自己主人身边。
他可以喂给她鲜血,怎么吸食都可以,只要给他留下一条性命,让他还能活着陪伴她就好。
仅仅这样,已经让他觉得足够美好了。
胸口强烈的冲动,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藤蔓,几乎撕开他的心脏。
没有任何时间比现在更美好了。
唐念一步步朝他走去,看着对方注满浓稠情绪的眼神,心里是自己的任务。
奴隶的眼神全然信赖,像摇尾期待主人靠近的乖巧猫咪。
而她的任务,是要亲手粉碎这种信任。
外面很吵,挺热闹的。
毕竟月光城是皇城,金碧辉煌,将黑夜装点得如同白昼,随处可见的咒符是红衣祭司新画上的,用来防止黑暗魔法入侵。
唐念发现游戏世界有一套极为细致极为真实的运转法则。
真实到好像这是一个完整的,不受数据和代码控制的世界。
它像拥有自我意识。
娱乐方式也与她所见过的每一个繁华的王朝近似。
半拱形的巨大露天看台上,许多贵族用羽毛扇遮住窃窃私语的嘴巴,两眼放光的观看表演和斗兽。
场景无比血腥。
穿着厚重盔甲的男人把一个又一个衣衫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