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从第四车间出来,心情极好。
哼着小曲沿着林荫路往办公楼的方向走,才走到一楼窗口外,便见有人猛地推开窗口,朝着外面大喊:“快,找人来,李叔好像得了急病,来人呀,去找车!”
苏绾透过窗口,看见有位五十岁出头的职工正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他面色惨白,呼吸困难。
苏绾立即绕到后面的小门,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室。
以她上辈子十多年的行医经验,她判断这位老职工应该是犯了心脏病。
“有救心丸吗?”
李贵痛苦地抬手,勉强指着对面的药架子,苏绾先从架子上取下救心丸给他含在嘴里,然后帮忙把他抬到了担架上平躺。
苏绾立即找来卡托普利用来扩张心脏血管的急救药片,让李贵吞下去。
“快,立即找车过来,得把人送到县医院去!”苏绾边给李贵做穴位点刺,一边让刚才慌了手脚的年轻人去喊车。
穴位点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意识清醒的李贵,惊讶地感受着苏绾的动作。
没有十年八年,不可能立即找准穴道位置。
这姑娘的医术不一般。
短短的三分钟时间过去,刚才还面色难看的李贵,情况得到缓解。
面色缓和的李贵,舒出一口气。
“丫头,你,救了,我的命。”
刚才胸口如同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挤压的感觉消失,现在只略有一点闷疼。
李贵捂住胸口。
苏绾安抚道:“你现在还危险,我判断也许是有梗塞的地方,你还是到县医院住院治疗的好。”
李贵点头,这时已经有几位年轻人跑过来,当中竟然有江永安。
苏绾看到江永安,笑着迎上去。
江永安知道情况紧急,也只朝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李贵抬到吉普车上,刚才跑出去的年轻人,这才回头把钥匙塞到苏绾手里,“李叔说,让你先替他看着卫生室。”
啥?
等吉普车开走,苏绾这才注意到副厂长张雷也在人群里。
有人把情况说给张雷听,张雷严肃的面容又深沉了些。
片刻后,他的目光从苏绾这边扫过。
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似的,等那人汇报完,张雷竟然朝着苏绾招手。
“苏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张雷把苏绾叫到办公室,先让她坐下,然后又问清刚才事发的情况,然后才给苏绾倒了一杯水。
二人正说着李贵发病时的紧急状况,厂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冲开。
丁玉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像只披头散发的狮子狗,张口狂吠:“苏绾,你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在这里干什么!”
“张厂长,你别听苏绾胡说八道,她的普调工资就不应该涨的。她这个人平时工作不积极,还总是出大小状况,不给她涨工资,那也是我和几个组长商量过的。”丁玉满头大汗,大嘴岔子咧开,开始控诉。
张雷拧眉看向丁玉,神情严肃,继续听她说。
丁玉以为她的话达到的目的,继续抹黑。
“张厂长,你不知道苏绾这个人很自私,她原本是面点师傅的徒弟,可大家都嫌弃她脏,她也不上进,手艺学不会,倒班又迟到,实在没办法把临时工池若跟她进行了工作岗位调换。”
“你猜怎么着,调换了岗位,她就更不着调了,这不是又跑到你这里来告我的状!”
丁玉喘匀一口气,直接端起苏绾面前的茶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张厂长,这个苏绾要技术没技术,要人品没人品,我这个人最为公正。不如现在就把她降为临时工。”
“要知道,那大半筐的饼子被扔掉后,我们厂里的职工那天早上都没了吃的!”
“这可不是半筐饼子的问题,那是思想问题,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厂长,我这个人呢,一向不说人坏话,苏绾也实在不够一个正式工的资格!”
丁玉越说越过分,甚至还想把苏绾降为临时工。
张雷的表情越发地严肃,他点燃一支香烟,轻敲着桌面忍着听丁玉说完。
期间,他几次望向平静的苏绾。
苏绾倒是半点也不着急,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只微笑着等丁玉说完。
张雷不由地对眼前这个沉着的小姑娘有了几分信任。
虽说他工作忙,分厂的事务都由他一人主持,可他也是个明察秋毫的,就丁玉和她外甥女的那点龌龊事,他早有耳闻。
在食堂工作了二十五年的老职工,有没有占公家便宜,揩没揩过油水,一目了然。
再说扔饼子的那件事,张雷也早就了解过真实情况。
等丁玉停下来,张雷也熄灭了烟蒂。
“张厂长,那就这么定了,苏绾的待遇就降到临时工的待遇,这样就让出了一个正式工的名额,我看池若那孩子就不错,我看就让池若顶替了苏绾,成为正式工吧,我这就让池若去打个报告上来!”
丁玉像得了胜的老母鸡,顺了顺额前的头发。
不屑地朝沙发上的苏绾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