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村这边忽然就冷了,说是温度骤降毫不夸张,舅妈给他俩做的衣服还在裁缝那排队,她只能加班加点,先给他俩织件毛衣。
林叙和林培都不爱穿毛衣,因为现在的毛线不是后世那种松软的毛线,羊毛羊绒之类的更是不要想,舅妈织得又密,那毛衣往身上一穿都撑不开,光穿上都费劲,穿着它写东西,手脚都舒展不开。
林家没有养狗,林叙偶尔会去邻居家蹭狗摸,可惜只要林培和他在一块,那狗就追着他俩狂叫,有一回林培的鞋都给跑掉了,那狗于是也不追他俩了,叼着鞋就回去了。
林培因此挨了舅妈好一通骂。
总而言之,林叙每天起床都要做一次心理建设。
好在也只有起床这段时间比较难熬,只要下了床,林叙有耐心在书桌前坐一整天。
11月一天一天过去,林叙把化学的第三册看完,只剩下最后一册,他语文和政治两科该抱的佛脚也都抱了,他可以自信地说,除非今年考那种很生僻的知识点,该他复习的,他已经基本都复习到位了。
仔细想想,从他重生回到1977年,也才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可现在,虽然还没能去考场上证明自己,可他的心态和上辈子已经完全不同了,他感觉自己大脑里储存着沉甸甸的知识,不是上辈子那种茫然走进考场的状态。
他的大脑是明朗的,就算遇到那种难以攻克的题目,林叙也不会完全没有头绪,他至少能剥出一两个自己已知的知识点。
哪怕他无法拿走那道题全部的分数,可放掉几分丝毫不会让他觉得紧张。
林叙现在非常安稳。
他看着黄历一页一页被撕开,11月27这个日期越来越近,心里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从容感。
甚至可以说,他在期待高考那一刻的到来。
……
这天,林叙他俩和赵海平两人围着一张数学试卷热烈讨论,上回的100题做完之后,几人一翻琢磨,又搞出了100题续、100题再续,赵海平和钱鸿把卷子带回去做,卷子被隔壁村的人不小心瞧见了,就以5角钱高价买了下来。
“都说你们出的卷子好,这价钱一点也不贵,不然就咱们这乡下,到哪里去买卷子?”
何况经过他们的几次讨论,这几套卷子的答案越来越清晰,有不少题都有两种以上的解决方案。
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这种讨论方式,讨论过的题,记忆必然是最深刻的,自己想不到的点,其他人能想到,换一种思路就能换一种解法,新的解法针对的又不是单一的某道题,而是今后自己可能遇到的同一类题型。
“选A,我的解法在这里。”
“我选的D,怎么就选A呢?”
选D的人目光一扫,另外三个人居然都选的A。
不用讨论,也不用争辩了:“……我刚刚答这题的时候在想什么,怎么就选D了?”
一张试卷有些题过得快,有些题则要慢慢讨论,100道题至少都得五个小时,有时候讨论着讨论着忘了时间,11点半以后还没讨论完,过了12点的话,赵海平和钱鸿干脆就在林家住下了。
这样的情况之前很少,不过随着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倒是一天天多了起来。
一个人复习,知识点多少会遗漏一些,但更重要的是心理压力会变小,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起参加高考的,不是某个人单独去参加。
这天讨论完一道平面几何题之后,林文华过来,丢给几人一包花生糖:“我刚刚去镇上邮局,人家给的。”
林叙觉得,他舅可能是去了邮局,不过这糖未必就是人家给的,可能就是他买的,担心赵海平他们有压力才这么说。
几人分糖的间隙,林文华冲林叙勾了勾手:“顾……你爸他寄钱过来了。”
林文华摊开一张汇款单,汇款单上写着人民币四十元整,是林叙到红河村之后顾国前寄来的最大的一笔款项。
和汇款单一起到的还有一封信,在信上,顾国前写,听说林叙最近在备战高考,一人备考,经济上恐怕会很吃力,这些钱可以为他减轻一些压力。
又说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欣慰”,虽说农村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但林叙如果能考回城,他也发自内心为林叙高兴。
林叙冷哼一声,上辈子顾国前可没有这么“欣慰”和“高兴”过。
他猜,大概是顾征和王书梅那边做了什么,才让顾国前忽然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
白给的钱,林叙自然不会客气。
“小舅,你拿着吧。”林叙道,“等过年了给你和舅妈买两件衣服,称些肉,给家里添点东西。”
林文华却摇头:“我怕你拿了他的钱,他那边又让你为难。要不这样,这钱放我这也行,等你上大学了,给你做路费,再添点行头,要去大城市呢。”
林文华从来不说林叙考不上这种话,他一直兴高采烈地觉得自己外甥能去大城市读大学。
虽然读大学难,不是人人都能考上,可在林文华心里,别人考不上不代表林叙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