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 强夺
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已经在静室中闭关了五日了 。
当然 , 虽说是闭关清修敬天祈雪 , 但家事国事天下事亦不可不知 ; 而近日以来 , 家事国事天下事却没有一样令人顺心一一干燥无雪的寒冬持续了多日 , 表面平静的京郊终于有了涌动的暗流 ; 在遇见到干旱的结局之后 , 有不少身家殷实的大户借各样的名头悄悄携带金银离开京城离开北方 , 尽力躲避已经若隐若现的饥馋 ; 大户走后市面为之萧条 , 城中的流言随之兴起 , 即使锦衣卫也难以弹压 。 市井之中浪潮汹涌 , 甚至隐约吹到了真君的耳朵里 , 难免激起难以揣测的心绪 。
说实话 , 在京城的旱情刚有苗头的时候 , 飞玄真君其实是并不如何慌张的 , 甚至推波助澜冷眼旁观 , 未尝没有坐收渔利的意思 。 不过 , 这并不是真君胸有成竹别有妙算 , 而纯粹是出于某种盲目的自信一一天书都称许了他将来要荡平四海开拓盛世成就不亚于太宗文皇帝的基业了 , 总不能创业未半中道崩狞 , 让堂堂十古一帝在区区一场旱灾中跌跟头吧 ?
老天爷不给他飞玄真君万寿帝君面子也就罢了 , 难道还能不给诺仙人面子 ? 都是自己人 , 何必较真嘛 !
这种蜜汁自信撑着皇帝度过了开头的一个半月 , 即使天象的变故已经闹到朝臣请罪群议纷纷暗流起伏涌动 , 都依然能镇定自若处变不惊 , 人君风范气度非凡 , 居然还唱住了不少不知内情的官员 , 都在私下称赞陛下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 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 , 真正能够决大计定大疑 , 是高祖太宗的龙子龙孙 , 迥然与寻常不同 。
但等时间拖到下半个月 , 就算再胸有成竹 , 真君也终于有些绪不住了一一他倒不至于怀疑天书 , 只是噩耗一波接着一波 , 难免会在动摇之余升起标种可怕的想象 : 天书给他预定的那个 「 盛世 “, 该不会还要走一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流程吧 ?
一一那种事情不要啊 ! 不是说好了不用很累很麻烦就能当干古一帝的么 ? 凭什么框框给他上强度啊 ? !
旱情持续得越久 , 这种恐慌就越为剧烈 ; 以至于皇帝不得不以静修祝
祷为借口 , 隔绝外扰不见朝臣 , 免得君臣奏对时刺激过大猛然上头 , 作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 。 头部重创后皇帝忍耐力大大下降 , 委实是有点经不住折腾了 。
当然 , 名义上是静修祈天 , 实际上除了打坐斋戒烧青词之外 , 真君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翻找天书上 。 恐慌之下欲 . 望更为炙烈 , 真君几近狂热的反复阅读这唯一的一本指望 , 字斟句酌寻章摘句 , 试图从历史回响的细节寻货出解套的良方 ; 努力推测未来的踪迹 。 真君只是坏不是蠢 , 他其实非常明白现下危局的真正缘由 : 雨雪当然不是人力可以控制 ; 但堂堂的京师为什么会困家到连支撑一点意外情况的存粮都没有 ?
说白了 , 这还不是真君和列位臣工君臣一心大缺大德 , 又是修宫又是修观 , 又是斋酶又是赏赐 , 十几年来挥霍无度四处挪用 , 终于是将京城备灾的储薄也给掏了个精光 。 这种事情平日没有二两重 , 一旦闹大就是十斤也打不住 ; 如果京中真的闸出了大事 , 那将来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他飞玄真君的举止 ?
涉及到自身权位及干秋令名 , 不由得真君不提心吊胆惶惶难安 , 脾气日益的古怪扭曲 , 常让侍奉的宫人叫苦不迭 , 西苑的气氛亦日趋冷淡 , 乃至于凝固僵化一一所有依附于皇权的奴婢都在惊恐中清楚地意识到 , 如果事情还没有转机 , 那么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暴政潮 , 就必将会毁灭一切 , 把所有人都拖下浑水 。 盲人瞎马 , 不过如此 !
所幸 , 转折点终于还是到了 。 在反复翻阅天书百余次 , 熟练到几乎能顺口背诵之后 , 皇帝终于在标日的午后听到了久违的提示音 :
【 警告 : 检测到重大历史变故 。】
或许是时气不正的缘故 , 自从葡萄牙的事情泄漏之后 , 江南织造局上下的太监们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
覆巢之下 , 焘有完卵 ; 织造局总管杨得水在京城莫名疯癫 , 他的手下当然一个也逃不脱罗网 。 虽然藩王谋逆的大案尚未审结 , 皇帝还不好抄起刀子杀人 ; 但京中的锦衣卫却已经迅速南下 , 秘密控制住了织造局中最关键的
几位大铛 , 将一切物证都掌握在了手中 , 日夜搜查讯问 。 而锦衣卫行动如此之凌厉狠辣 , 一面是为了提防内宦与外官的勾结 , 另一面则是为了清理致命的证据一一织造局为什么能飞扬跋扈横行无忌连走私的生意都敢碰 ? 因为飞玄真君万寿帝君为了敛财薄意放松了法度 , 给予了下面的奴婢太多的特权 ;
自以为是养痨遗患 , 终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