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言亦不敢怒 , 只有唯唯称是 , 异口同声的咒骂建文而已 。
同理 , 只要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能够在沿海打嬗一场足够有分量的胜仗 , 那他给的任何解释都是真理 , 爱信不信不信去死 ; 别说真君只是将锅扣给了西洋人和建文余孽 , 就算他指责是蒙元的残党制造了这种种事端 , 那大家也得行动起来 , 将元神一个不剩的驱逐出这个世界一一
胜利者不受任何指责 , 这就是最一般的公理 。 蒸馍 , 你不服气 ?
事实上 , 皇权就是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东西 。 飞玄真君现在还得装神秘装阴阳费力吧啦的与臣下辩经 , 甚至连织造局这种家奴都无法随心所欲的指使 , 已经是权威大大衰退的结果了一一历史雄辩的证明 , 区区一点权谋心术是没办法逆转大局的 , 当支撑皇帝的军力衰弱之后 , 臣下对君上的敬畏当然也要大大降低 。
所以 , 只要想办法打嬗一仗 , 获得的权威就比一干万次谋划都更大 ,
大得让飞玄真君都不能不心动一一如果以此为契机震慑住了江南的豪强 , 那将来一切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
「 你口口声声要出重拳 , 那究竟能否打嬗 ?“
胜利当然是绝好的事情 , 但打输了可就要号唾了 。 当年的英宗皇帝不就是想着靠战功专权嘛 , 结果土木堡一战满盘皆输 , 权威算是葬送了个干干净净 。 飞玄真君聪明敏锐 , 当然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
“ 有七八成的胜算 。“ 世子恭敬回话 :“ 西班牙人船坚炮利 , 在海上很难匹敌 。 但既然觊舰中原 , 总得设法登上陆地 。 这半年上虞整兵练武 , 筹备军务 , 颇有成效 。 如果在上虞周遭交战 , 可以一战而平之 。“
皇帝察觉出了关键 : “ 上虞 ? 你要在上虞打 ?“
“ 是 。“ 世子道 :“ 原上虞知县海刚峰督办海防 , 便曾在蛛丝马迹中窥探出过西洋人的野心 , 因此早有防备 ; 此次奉命审案 , 也曾着意探查葡萄牙人种种大逆不道的恶行 。 防患未然 , 上虞的准备便格外齐全 。“
飞玄真君 …... 飞玄真君忽地眯了眯眼 。
世子当然不会说谎 , 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说谎 。 但恰恰是这一番言辞 , 却让真君地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
一一大概 , 也许 , 或者 , 海刚峰并不是在有意死谏要用一封供词直通上天和他这做皇帝的拼了 , 而只是一一只是在忧虑外藩入侵 , 忧虑葡萄牙人野心勃勃 , 蓉意谋算皇权而已 ?
…... 如果仔细想想整份供词 , 这个猜测似乎也颇有道理 ; 海刚峰言辞中审问的确实都是什么海商西夷倭寇 , 全是那不知好歹一肚子阴谋的险恶藩王薄意作乱 , 存心在把话题往织造局和宫里引 。 而海刚峰嘛 …... 一个刚上任的地方官哪里明白织造局与宫廷之间微妙难言的联系呢 ? 他照着藩王的话审下去 , 只不过是一时无知的失察 , 而绝不是要和真君摊什么牌 。
换言之 , 用心险恶蕾意珑污圣名的是藩王 , 是宗亲 , 是擦屁股都擦不干净的废物织造局 , 而绝不是他那无偏无私无党无派忠诚值高达三百的基本盘大忠臣 。 海刚峰的心还是时时刻刻都念着他这个君父的 ; 局势本来一片光明 , 都是叫下面给执行坏了 !
竟敢离间我等君臣 ! 真是太坏了藩王 , 太坏了宗亲 , 太坏了织造局 !
基本盘不出篓子 , 就意味着真君的权力不出篓子 。 真君的权力不出篓子 , 那一点名声的动荡其实也不算什么 。 一想通此节 , 真君的脸色迅速变化 , 竟渐渐和缓了下来 。 憋了半日的一口郁气 , 终于徐徐吖出 :
“ 海刚峰又怎么说 ?“
「 海刚峰说 , 他有把握将葡萄牙人引上陆地解决 , 以长击短 。 “ 世子束手道 :“ 只要筹谋得当 , 足可一举荡平逆谋 , 唯陛下察之 。“
在长久的扩张胜利之后 , 殖民者对欧洲以外的世界已经轻视到了极点 , 勾一勾指头就可以轻易上钩 。 当然 , 鉴于欧洲此时巨大的武器优势 , 这种轻视也不算全无缘由 。 不过 , 一旦武器上的代差被抹消 , 这种傲慢的结果
火器和火枪是天底下最不神洋媚外的东西 , 对吧 ?
海刚峰的保证是有效用的 , 眼见皇帝神色稍动 , 世子郑重拜了下去 :
「 外夷造衅 , 诚危急存亡之秋 , 不可不迎头痛击 ! 请陛下将此事托付给臣 , 如果不见成效 , 便重重治臣失职之罪 。“
与其静静等待葡萄牙的进犯 , 不如主动出击 , 迅速将战场局势掌握在手里 。 挑选合适的开战时机 , 才是胜利的不二法门 。
坚决至此 , 飞玄真君的脸微微动容了 。
当然 , 他并不是因为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