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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激烈翻滚,那朵蒂娜月季悄然枯萎,温暖如春的二楼房间,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收回了视线。

陆嵊摩挲了一下食指尖,放下纱帘回身,谢沛堂立即双腿绷直,双手恭敬地交叠在腹部,打理精致的白发鬓角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透了,他眼睛下垂,连那双黑亮的皮鞋都不敢直视。

谢沛堂无声吞咽着口水,硬着头皮轻声询问,“陆先生?”

屋内静到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雪声,谢沛堂等待良久,仍是没有回应,他悄悄抬高眼珠,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

谢沛堂胸口轰然一跳,赶快低声道歉,“抱歉陆先生,我是不小心……”

回应他的是公良也微笑的声音,“主人已经离开了。”

谢沛堂当即抬头,他面前是微笑着的公良也,他环顾四周,诺大房间空无一人,边茶几上的蛋糕和茶水纹丝不动,谢培堂脸上血色瞬时褪得干净,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陆先生……”谢沛堂嘴唇蠕动,期待地望着公良也,“他、他老人家同意了吗?”

公良也仍是一丝不苟的微笑,“主人的事,我也不清楚。”

“谢谢款待,告辞了。”他拿出一只锦盒,“祝令曾孙生辰愉快。”

谢沛堂看着黑金锦盒失态了,从公良也手中急切夺过盒子,迫不及待打开。

红绸布里卧着一支钢笔,公良也挑的。

谢沛堂眼白分裂出血丝,他不愿相信着倒转盒子死命抖着,声音如同漏气的皮球,急速干瘪下去,“公、公良先生,怎会……只有钢笔吗?”

隔壁房间,谢清源打开书柜,第二层摆了整整一排——鲲鹏出版社出版的《易经》,谢清源随手塞江骛送的《易经》进去,又多了一本。

同时他爬上取书梯子,到书柜最高层,他挪开一本砖头厚的词典,后方是一小片灯光。

这堵墙装着一小块圆形透气窗,能看见隔壁。

谢清源心躁鼓动,他两手撑着两侧书架,倾身贴到窗玻璃,呼出的热气,在透明玻璃上熏出一团朦胧的雾气。

心跳声越来越响亮,谢清源屏息凝神,贴着小窗户往隔壁窥探。

下一秒,他瞳孔惊讶张大。

那名叫公良也的管家离开关上了门,房内没有第二人,只剩谢沛堂——

他那位耆德硕老的曾祖父,披头散发,状若癫狂地疯狂刨着一只破底锦盒,十根手指撕扯着锦盒里的绸布,口中不断重复着什么。

谢清源惊呆了,突然有东西在他口袋震动,他反应片刻才摸出手机。

看到来电,他打开手机静音,丢进了书柜里。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江骛掐断了通话,点开微信找到谢清源留言。

发完他收起手机,离开了谢宅。

风雪密得天地成了一片,地铁已经停了,江骛取出寄存的书,放进怀里拉上衣服链子,看了眼出站口的监控,他摸出手机搜索回家的步行路线,走向没有监控的巷道,翻出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进入巷道便狂奔回家。

仙江市地铁最高时速70km/h,江骛的最高速度是80km/h。

只是为了避开监控,多绕了偏僻小路,等江骛跑回空明村,已是半夜了。

在暴风雪里奔跑一小时,江骛头发刮得乱糟糟,口罩也不知何时不见了,整张脸麻木到僵硬 ,还贴着几片雪花。

江骛剧烈喘息着,第一时间低头检查怀里的书,他手冻到快没知觉了,数了书没少,他拍掉脸上的雪花,使劲搓着脸冲上楼,迫不及待想洗热水澡。

低瓦灯泡在楼梯间摇摇欲坠,到六楼,他脚尖先踢到一样东西。

那东西发出声音,走廊的自动灯应声亮了。

昏暗的光线下,是懒羊羊的脸。

是江骛上次买的面具。

江骛蹲下捡起面具,压低的视野里,昏暗不清的楼道里摆着几个打包袋,以及那台年代感小电视。

熟悉的场景,江骛吐出一口凉气,他抓起面具起身,对上房门前的视线,“您什么意思?”

男房东靠着门框,手指夹着根即将燃尽的烟,看见江骛终于回来了,他猛吸一口,把烟屁股丢地上,鞋尖随意碾了下,嗓门奇大,“你马上搬走!房子我不租了。”

江骛讲道理,“我签了半年合同……”

“说什么都没用!”男房东板起脸打断他,“今晚你必须搬走,我的房子就是不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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