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其清肯定高低要跟他杠上几句,但现在他只想当没听见,闭着眼装死。
在床上瘫了几天,他其实已经隐隐得出结论了。
自己是因为看到周棘被人表白所以才不开心。
可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他想不明白。
“没事啊凡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方博文站在床头安慰道,“而且人周棘又不一定会同意啊,那家伙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女生了。”
“可这次是庄思菡啊!”郝宥凡立马补了句。
“哎,知道知道。”
方博文一边换鞋一边继续开导:“你试着把占有欲降低一点,估计会好受很多。”
郝宥凡抬起头反驳:“我哪有占有欲?”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占有欲?”
“你就想啊,要是周棘答应她,那她会开心吧?那你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开心吗?如果周棘没答应,那她会伤心吧?那你再趁机去安慰一下,机会不就来了吗?”
方博文不愧是宿舍公认情圣,开导起来一套一套的。
骆其清蒙在被窝里,静静地竖着耳朵听。
难道他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占有欲?
那岂不是说明...
在那个念头一闪而过时骆其清明显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自我辩解,朋友之间也可以有占有欲。
他在感情上就是一片白纸,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经验。
或许是听方博文和郝宥凡聊了太久,让他不禁又想起上次在树林里无意撞见的那对同性情侣。
那个场景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可也是因为这个经历,才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同性恋这个词并不只是概念层面上的东西。
从小到大接受的学校教育让他潜意识认为谈恋爱就应该是和异性。
而现在才发现,原来男生也是可以跟男生在一起的。
每每想到这,骆其清就会感觉耳根子后像是有火在烧,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陷进了什么怪圈。
枕边的手机震了两下,骆其清不情不愿地拖到跟前打开。
是周棘发消息来问他要不要一块吃饭。
这三天周棘约过他几回,吃饭或者去练车,但他每次都借口说自己没休息好,要回宿舍补觉。
骆其清觉得自己这样挺矫情的,但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于是他又找了个类似理由,然后啪地把手机盖下。
宿舍是呆不下去了,骆其清索性起来换了身衣服出门。
今天温度保守估计只有六七度,他身上套着棉服还是觉得有点冷。
从生活园区走到球场附近,他忽然发觉在这种气温下漫步校园有点像个傻逼。
于是他脚步一拐,当即决定去旁边的食堂吃碗麻辣烫。
直到热辣鲜香的气息扑到脸上,他才终于感觉又活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下筷子时,肩膀却蓦然被碰了一下。
骆其清下意识转头,没人。
可是再回过头,周棘已经坐到了他对面。
然后一杯已经戳好吸管的果汁出现在他面前。
“橙汁,常温的。”
忘了多少次了,周棘知道他喜欢和橙汁,就总会给他带。
骆其清怔愣片刻,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毕竟才刚拒绝人家的邀约,结果转头就来了食堂。
“碰巧看见。”周棘轻描淡写地回他,然后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会,“怎么不开心?”
“嗯?”骆其清没想到自己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看穿,赶紧解释,“没有...”
“都写脸上了。”周棘冲他扬了扬下巴。
伪装被拆穿让骆其清不免有一丝窘迫,可一想到周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还是让他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挠了一下。
“真没什么...”骆其清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遮掩似的喝了两口橙汁,“就...就他们说那谁跟你表白了,我想你最近估计挺忙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庄思菡的名字说出口,周棘就已经把话接了过去:
“我拒绝她了。”
很简单的五个字。
然而就是这短短五个字,却让骆其清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就像是溺水者被人提出水面,瞬间吸进一大口氧气。
果粒在齿间被碾破,迸出酸甜的汁液。
骆其清忽然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揣摩他告诉自己的用意。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感觉整个空间的流速都在放缓,脑子里好像架起了个老式放映机开始投放电影,每一帧都是他和周棘的回忆。
而旁白的声音是他自己——
他喜欢周棘。
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情谊。
方博文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才会对他产生占有欲,才会时刻想着他。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只不过是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也不敢往那方面想罢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勇气,骆其清倏地抬眸,望向周棘的眼睛。
而在他心底平静了十九年的休眠火山,终于如有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