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伦敦是个好地方啊。”向奕挠了挠头,仔细回忆道:“不过我只在小学去过,那会我在泰晤士河上还差点尿裤子...”
他打开了话匣子就说个不停。
汽车驶上水方大桥,在夜色的衬托下,护栏上亮着明黄色灯盏绚丽无比,这是北宁的地标建筑物之一,连通了繁华两岸,而桥底就是滚滚东去的江流。
“嗯。”骆其清凝视着水光粼粼的江面,却在某一刻兀自喃喃低语:“就是天气不太好。”
下了水方大桥,离承阳总部还有一段路程。
向奕说得都快口干舌燥了,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能跟忍者似的都不讲话,一直自诩暖场小达人的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憋死。
本着快速活跃气氛的目的,他灵光一闪,打开车载音乐。
很快,音响里传出来节奏极富动感的男声:
“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听这歌词向奕觉得不太合适,于是赶紧点下切歌:“我换一首吧呵呵...”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他从方向盘上腾出手再次切歌。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周棘:“......”
骆其清:“......”
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周棘把手机熄了屏:“你平常就听这些歌?”
“这好像是我妈的歌单。”向奕都快把头埋方向盘上,尴尬地笑了笑:“意外,真的是意外。”
几分钟后,向奕终于有惊无险地把车开到承阳宿舍楼下。
“真的麻烦你了。”骆其清先跟向奕道了谢,然后才开门下车。
“别客气,有空一块出来玩啊!”
向奕朝骆其清挥了挥手,然后才发现还有尊大佛没半点想动的意思:“您这是...?”
这不是已经到你宿舍了么?
周棘敛眸,没多解释什么:“走吧。”
目送着晃眼的玛莎拉蒂消失在道路拐弯,骆其清才转身朝宿舍方向走。
周棘没有下车。
不过人家周末也不一定住在这里。
况且,周棘应该也不是那么愿意跟他同行。
......
车窗紧闭,向奕正在忘我地跟着音乐合唱。
“我不落泪,忍住感觉。”
“分手在起风这个季节....”
周棘忍无可忍,手动去把音量调低:“我耳朵要聋了。”
“说什么头晕,要我停在路口那磨蹭半天。我看你就是怕人家打不上车。”向奕对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表示佩服,“还好我比较聪明。”
“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屈才。”周棘朝他晃了晃手机,“真有事。”
向奕表示我信你个鬼。
等车又开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他问:“要送你去哪?”
周棘像是思考了片刻。
“石溪别苑。”
这里原本是他大四租的房子,后面因为各种原因,索性直接买了下来。
但进了车队后,他基本也没再回来过几次。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哪根筋搭错了,在看见骆其清和那个陌生的外国男人吃饭后,竟让他突然间萌生出回来一趟的想法。
周棘站到门口的时候,连密码都不记得了,还是打给李舒蔓问了之后才成功进屋。
房子里尽是生冷的黑白灰色调,除了家具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半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换了鞋,他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上锁的房间。
直到久违的木质香味扑面而来,这才让他终于有了点熟悉的感觉。
房间不大,到处都摆满了他在大学时期开赛车拿的奖。
从区赛、市赛、省赛,一直到国赛。
倒是有点像个小型展厅。
可周棘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些上面,他掠过成排的奖杯走到书桌前,从底下拖出来一个牛皮纸箱。
因为常年没有人动过,它表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里面装满了曾经对他来说视若珍宝的东西。
周棘准备把箱子搬去杂物室。
却在抬起时错误预估了它的重量,箱子不受控地向前倾斜,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他下意识侧目。
那是一张集体合照,照片上的两排人都穿着赛车服,摆着各种自认为很帅气的造型。
印象中应该是刚赢下一场比赛。
周棘很快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
又或者说,是先看见了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就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开关,周棘的记忆瞬间被拉扯回到那个夜晚。
虽然很多东西早已模糊不清,可他依然记得那晚空中绽开蓝色烟花的时候,有个人亲口对他说:
“周棘,和你一块开赛车,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