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失望、愤懑、不解……怒骂声充斥着军营。
也正因为这一举动,后面葬送了十万将士的性命。
那个开了城门的监军,还以为自己是大国的官员,理应受到蛮夷的尊捧,虽说投了降,却也不拿正眼看人。
可野心勃勃的匈奴人谋划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还供着这个没脑子的人。
匈奴人进城的第一天,立刻风卷残云般收缴了将士们的武器。
士兵们被沉重的、不可反抗、要求投降奉上武器的军令压得喘不过气,值得怒目而视那些匈奴人狂妄地收走他们的武器,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十几年胜仗积累下来的骄傲、积累下来的士气,似乎被敌人残忍地撕开,被废物般领兵的人剖开来,扬在地上,毫不留情地践踏。
监军没能等来匈奴的使节,也没能等来向京城传递书信的机会。
收缴完武器的匈奴人,几乎是立刻翻了脸,他们抓住了武靖将军,一片一片将他身上的肉全部削下来,投入沸水中,煮熟了,吃了。
将军一死,军心几乎顷刻间崩溃。
匈奴人绑住监军,砍下了他的头,刺穿了他的心脏,把他吊在城门口。
盘旋的秃鹫撕下血淋淋的血肉。
“嘿——这用中原人的话怎么说?削——枭、首示众?“
匈奴将领嬉笑着,用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用生硬的汉语侮辱空有一腔愤怒的士兵。
剩下几万的士兵,全都沦为了战败的俘虏。
烧、杀、抢、掠,匈奴人用了四天,抢光了城里的粮食、物资,杀光了城里的男女老少。
火光漫天,将城内的一切屠烧殆尽,将荒漠的夜晚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自古城池陷落之后,均是血泊和杀戮。
而邱家军的军魂尚在。
不愿意认命的士兵咬着牙、红着眼,拆下帐篷的木棍做武器:“反正都是死,天杀的匈奴,跟老子一起去阴曹地府。”
伤兵营中的十夫长拖着腿出来,几乎是自杀般撞向一个匈奴人,不顾弯刀扎进自己的胸膛,张开口咬上敌人的脖子,狠狠撕扯下一块血肉。
尸体堆积,鲜血如注,染红城中一片片石阶,流进地底黄沙。
城中的士兵站着的越来越少,旗折、旗断、旗毁。
城中的匈奴呼嚎,四处奔腾烧杀。
接下来的三天里,用了整整三天,匈奴人,坑杀了俘虏来的六万将士!
肆无忌惮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三天,血流成河,尸体纵横,满目疮痍……连匈奴人手里的弯刀,都不知道卷了多少刃。
他们将尸体一层一层堆起来,每一层都用黄土隔绝,最终形成一个门楼似的京观,那是赤裸裸的挑衅。
明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却像破铜烂铁一样被丢到一边,被堆成高台。
在这期间,匈奴人恶劣的押着二皇子,逼迫他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淋漓的屠宰场面。
二皇子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膝盖硬生生磕在尖锐石子上的痛楚了,因为他的心里痛苦更甚。
原本温文尔雅,说话永远和声细语的皇子殿下,此刻披头散发地狼狈跪在地上,苍白的囚服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那是他流干了泪水之后,哭出的血泪,还有双手死死抓着地面,磨出的鲜血。
从来都是爱民如子的他,此刻,双目通红,血泪也流尽了,他目之所及,一片猩红,弯刀一刀、一刀地落下,就好像一下、一下地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里,心里早已被绞的一片狼藉。
不——不要!
他徒劳地向前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指,可却不能阻止那暴行半分,他凄厉地呐喊,可喉咙早已喊哑,此刻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气音,他满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
边塞荒漠,葬送十万凛凛忠魂。烽烟黄沙,掩埋多少铮铮枯骨。
荒地,空城。以及一个刚刚筑起的“京观“。
凄风呼啸。
后来二皇子也死了,不是被杀死的,也不是自杀,是在看了三日的屠杀后,心里积满了凄厉的苦楚,晃晃悠悠站起来,一口心头血喷出,栽倒在地,再也没有睁开眼。
不——他睁开眼了,在第二十八天,以厉鬼的形态。
而此时,一身白色的囚服被怨念染得鲜红,二皇子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深幽的怨恨,带着一片杀伐的血腥煞气。
他将一整个受降城拖进了自己的鬼蜮中,三天,在其中将敌人的每一寸骨头都折断、敲碎,将施暴者的暴行和罪恶悉数奉还。
他控制不了自己属于厉鬼的那份念头,后来杀红了眼,将所有受降城的活口全部屠戮殆尽。
沾染了因果罪孽,他也再无法踏出受降城半步,困在一遍一遍循环的三十天里,折磨着自己,不得清明。
凄风苦雨、断旗折戟、黄沙空城。
后来西域狂沙魔鬼城,黄沙淹没马匹的断足,到处都是白骨。
新鬼啾啾旧鬼哭。
原来这就是【黄沙枯骨】原本的结局。
应逐星处在一个全知视角,看完了全程,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堵塞感,他似乎也代入了二皇子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