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
宋芙在阮家待了一上午,应阮瑜的约用过午膳再走。
但宋芙没想到,午膳时秦子宣也在。
她心知这必定是阮姐姐的安排,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倒不是因着别的。
只要秦子宣与阮姐姐当真是两情相悦,宋芙只有祝福的。
可想到上一世阮姐姐的凄惨下场,她心里便好似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无论此事是不是秦子宣算计,总归与他有关。
宋芙承认,这就是迁怒。
“阿芙。”
阮瑜温和的声音响起。
宋芙反应过来,知道阮瑜这是对秦子宣的维护。
她转头粲然一笑,在秦子宣出声之前先道:“秦公子,请坐。”
秦子宣顿了顿,轻轻颔首,方才坐下。
宋芙看向秦子宣,“秦公子,你年纪多大?家里资产几何?可还有亲眷?婚配了吗?”
宋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直将秦子宣和阮瑜都砸了个晕头转向。
秦子宣捏着筷子的手一僵。
阮瑜的面上多了一层绯色。
就连站在一边的孤烟与长河,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世子妃当真是……
“阿芙……”
阮瑜低低喊了一声,意欲制止。
“阮姐姐,我在问秦公子呢。”宋芙道:“你别急。”
阮瑜更羞了。
她,她哪里急了?
秦子宣深吸一口气,这才道:“世子妃,在下秦子宣,今年十九。”
“家中父母俱已不在,只留下几亩薄田糊口。”顿了顿,说:“尚未婚配。”
他这话出口,敏锐察觉到阮瑜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他微垂眼睑,只做不知,压下心头的涩意。
“除此之外呢?”宋芙又问:“可有什么青梅竹马,表姐表妹之类的?”
因着宋修齐与柳氏的关系,宋芙实是听不得这样的关系。
“……不曾有青梅竹马,倒是姑母家中有一表妹。”
宋芙当即皱起了眉,面带疑惑,“你与你这表妹之间……”
秦子宣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奈,“世子妃莫要误会,她已成婚。”
宋芙这才满意点头。
就是……
她怎么觉得这位秦公子和阮姐姐看她的眼里都带着几分揶揄笑意呢?
她哪句话问错了?
“阿芙。”宋芙提及“表妹”,让阮瑜少了方才的失落与羞涩,温和出声道:“先用膳吧。”
午膳之后。
秦子宣回他的竹林小屋继续读书。
宋芙准备离开,可离开之前还是拉着阮瑜进屋,认真地问她情况。
“阮姐姐。”
“你当真分得清秦公子与表兄吗?”
阮瑜微怔,“阿芙,你怎么会这样问?”
“你的眼神啊。”宋芙回答得理所应当,“阮姐姐,你看秦公子的眼神,与从前看表兄一模一样。”
她认真看着阮瑜,“阮姐姐,若你当真心悦秦公子,我定是支持你的,在我心里,你就与我亲姐姐一般。”
“可你当真分清了吗?”
阮瑜微垂眼睑,意味不明道:“兴许,有时候不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那无论对谁都不公平啊。”宋芙回答,“阮姐姐,秦公子不是表兄。”
“你怎么如此断定?”阮瑜问。
宋芙顿了顿,说:“反正他不是。”
因为……她赶去藏锋谷时,亲眼看见江家人被悬于城墙,挫骨扬灰。
可她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真相,去戳阮姐姐的心?
正是因为见过忠烈的外祖父一家被如此对待,见过那些被江家护在身后的百姓被舆论裹挟,愚昧无知的斥责辱骂江家。
她才非要还江家一个公道。
才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家是清白的,是无辜的。
她为了大盛付出一切的亲人们,凭什么背负着莫须有的污名?
宋芙虽没说。
但阮瑜感受到她周身弥漫的悲伤气息。
她伸手将人拥入怀中,宽慰道:“好好好,他不是,他不是。”
宋芙很快离开。
阮瑜将人送到门口,一转身便看见了身形单薄羸弱,站在照影壁旁的秦子宣。
他的身子骨当真孱弱。
纵是炎炎夏日,也穿得比常人略厚些,从脸到唇,都苍白无血色。
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阮瑜看着,心中微微泛酸,分明……不该是这样的。
阿争出身江家,纵然自幼习文,但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文人。
他文武双全,亦能提枪上马,百步穿杨。
只是他实在天资聪颖,于文一道光芒太盛,叫人忽略他的武艺。
微风徐徐。
阮瑜已然走到秦子宣面前,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秦公子……尚未婚配?”
“连亲也不曾定过吗?”
她眼神执拗,定定地看着秦子宣的眼,似非要个答案不可。
秦子宣心知,她一向聪慧。
怕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