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坐在花逐阳的副驾,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跳车离开,只能在心里暗骂裴楚骁那个狗东西。
这家餐厅在一个窄胡同里,路况不太好。
等花逐阳将车开回大路,这才问道:“溪水洋房?”
易尔抿唇,“嗯.....麻烦了。”
此话一出,车厢里又是一片沉默。
他们分开了太久,久到和陌生人一样生疏,偏偏曾经的亲密还鲜活地留存在记忆中。
花逐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怎么从家里搬出去了?”
易尔轻描淡写道:“和家里闹得不愉快。”
花逐阳立刻想到了上次在书林苑,易尔见到易左后那一通折腾。而且,当时包厢里还有一个男人。
“叔叔在催婚?”
花逐阳嗓音清浅,语速不快不慢。而他问的问题,易尔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去回答。
“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对我的生活更不满意。”
“阿姨呢?”
“我妈......”易尔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父母早就离婚分居了。”
花逐阳蹙眉,直觉里面另有隐情。
易尔抱着裴楚骁送的花,余光忽然瞄见白玫瑰花头出现的一抹嫣红。
她一惊,抬手一摸,发现竟是淌下的鼻血。
易尔飞速打开储物柜拿出纸巾堵住鼻子,感觉不是一般的尴尬。
坐在前男友的车上鼻血不止,想想就脚趾抠地。
这么大的动作,花逐阳自然发现了情况,“流鼻血了?”
“.....嗯。”
这会车子行驶在高架上,没法靠边停车。花逐阳只得叮嘱:“仰头。”
易尔今天穿的是浅色衣服,生怕在上面留下血迹,动作小心翼翼。
这鼻血来得突然,还半天止不住,很快就染红了好几张纸巾。
她高高仰起头,摸索着从扶手箱掏出小垃圾袋,将用过的纸巾塞进去,然后赶紧换新的堵住源头。
完成所有动作后,易尔惊觉,自己从花逐阳车里拿东西的过程有点过于熟练了。
方才着急没多想,一切行为都靠本能.....她暗自咬牙,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
花逐阳下了高架后,立刻将车靠边停好。
他解开安全带,眼中难掩担忧,“还止不住吗?”
易尔试探性地松了下手,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即将飞流直下,赶紧又摁了回去。
见状,花逐阳探身从后排中央扶手的车载冰箱里拿出冰袋。
他先是在手背试了下温度,然后轻柔地扶住易尔的下颌转向自己,温声提醒:“有点冰。”
说罢,将冰袋敷在了易尔的山根处。
“嘶——”
毕竟刚从冰箱拿出来,易尔即使做足心理准备,依旧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花逐阳习惯性地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轻声安抚:“忍一下,尽快止血。”
这下,易尔不动了。
冰袋阻隔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感觉更加灵敏,比如花逐阳身上似有若无的竹子雪松的香气,比如下颌处略带粗糙的触感,比如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
她还在用纸摁着鼻子,而花逐阳扶着冰袋的手几乎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易尔鼻子一酸,数不尽的委屈霎时涌上心头。一向冷静自制的她,在曾经最熟悉的爱人面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花逐阳盯着垃圾袋里染着血的纸团,微微叹气,“最近天气干燥,少吃辛辣刺激。你的胃不好,云南菜要尽量少吃。”
易尔抿着唇不吭气。
冰敷了许久,花逐阳松开手,准备换冰袋的另一面继续,却被易尔抵住了手腕内侧。
她轻声道:“不用了。”
鼻血已经止住了。
易尔打开遮阳板上的镜子,用干净的纸巾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将垃圾袋绑好放在地下,准备下车扔掉。
弯腰时,她忽然看到了储物柜的文件袋上沾染了丁点血迹。
易尔心里一紧,想必方才着急拿纸巾,没留意手上的血。
她想要拿起检查血迹是否渗透进文件袋里,又担心这是重要文件,自己不方便看,一时有些局促,“......这——”
花逐阳只扫了一眼,“没事,不是重要的东西。”
易尔不是很相信,“真的?”
花逐阳轻笑,随口说道:“公事上,什么时候骗过你?”
易尔闻言愣了下,随即低下头,自言自语道:“私事上......也没骗过吗?”
花逐阳心头一痛。
他徒劳地想去解释些什么,却又将千言万语都藏在了波澜不惊的外表下。
易尔没指望他回答,转移话题道:“很晚了,走吧。”
黑色轿车打了左转向,慢慢汇入了车流。
这会已是晚上十点,路途通畅,很快车子便停在了易尔小区门口。
“谢谢。”
易尔解开安全带,伸手去开车门,鬼使神差想起下午裴楚骁说的话。
作为当事人,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花逐阳。”
这还是重逢以来,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