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囚犯们,路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一切...
都在不言之中。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尸山血海,是人们死前绝望的哀嚎,是他们杀戮时由衷的畅快。
在这号称世界第一大监狱的推进城中,又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呢?
想来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所以路飞才说,他们都该死。
是的,死.....
一个不应该从路飞口中说出的字。
这意味着路飞的改变。
或许是一路来的所见所闻,亦或者是死掉的那个独眼大叔,也可能....是被周围这些人的情绪所感染。
杀戮的欲望、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充满罪恶的过去。
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囚犯和别人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路飞眼里,却是另一幅血淋淋的世界。
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滴着血,周身有不甘的灵魂纠缠,那是曾经死在他们手下的亡魂,直到现在依旧不愿意离去。
每当路飞看向他们,他们...也都抬眼看向路飞。
一个简简单单的对视,却隔着无尽的空间和时间。
一瞬间,路飞仿佛置身另一处世界,来到了那片充满苦难的战场,亲眼见证一幕幕惨剧的发生。
这是...见闻色的力量。
让路飞感受到了所有囚犯的情绪,以及...那些缠绕在他们身上,久久不愿散去的冤魂的情绪..
那是什么?
是不甘、是痛苦、是仇恨、是拼尽全力也无可奈何的绝望。
路飞依旧走着,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决,仿佛在前方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在场的囚犯也被他刚刚的那一拳所震慑,纷纷后退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就这么目送着他缓步走到了超级王的面前,一只手钳住的脖子,就这么举到了半空中。
“为什么?”
路飞缓缓开口。
“什..什么?”
超级王只觉得浑身剧痛无比,仿佛全身骨骼经脉尽断。
“我问你为什么?”路飞再次重复了一遍,双眼直直地看着超级王。
“什么为什么?!你这该死的家伙!竟然下手这么狠...”
见超级王不愿意回答,路飞索性转过身,用力将其丢向了人群之中。可刚刚还大声支持超级王的囚犯们,此时对根本不想和他沾上一丁点的关系,一个个纷纷躲避,任由他的身体狠狠摔在地上,翻滚着掉入了滚当的血池之中,只留下地板上一条长长的血痕,作为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啊~~~~”
刺耳的惨叫传遍整层监狱,在这处不大的空间中久久回荡。
可没有人为他出头,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不敢看路飞的眼睛,生怕对方把自己当成下一个立威的目标。
“为什么呢?”
路飞喃喃着,看向正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
咱那里,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暗色光点,此时正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从血池中冒出,当着路飞的面褪去了身上那原本深邃、黑暗、充满各种负面情绪的色调,转而变得无比轻快明亮。
天空的蓝色、太阳的红色、嫩叶的绿色....
这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光点,在此刻具现,纷纷朝着路飞涌去。
每当一颗光点没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会闪烁对应颜色的光,同时眼前也闪过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路飞视角里,那根本不是一个个光点,而是一个个得到救赎的灵魂,在和他拥抱,向他道谢,与他告别。
“哥哥,把我的小熊送给你。”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路飞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小女孩的身影,飞快地冲进他的怀中。
他想要好好抱抱对方,看看对方的眼睛,可却只是抱了个空,光点也随之消散于虚无之中,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时路飞才明白。
陌生,是因为自己从未见过对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居住的岛屿,只能从口音中听出对方或许来自东海,是他的老乡。
而之所以又感觉无比熟悉,则是因为在漫漫的旅途之中,他也曾见到过无数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在橘子镇、西罗布村、可可亚西村,在磁鼓岛、阿拉巴斯坦、空岛....在所有他所到过的地方,似乎都有那么一个....或者一群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天真的笑容,用最稚嫩的声音和最直白的话向他道谢。
世界上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路飞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见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更多的孩子,还有更多更多的岛屿。
那些没有遇到他的橘子镇、没有他出现的空岛、那些就算他们拼尽全力也没能看到粉色奇迹的磁鼓岛,那些无论怎么哀求...也没有救世神明出现的阿拉巴斯坦.....
“为什么呢?”
路飞带着哭腔,仿佛在哀求。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却是一颗颗鲜红的血色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