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按照与陆司衡的约定,董嘉芙准时来到镜湖。
岸边的风有些大,吹动着她的裙摆。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刚到定国公府那一年,她曾跟崔雅滢来过。对了,那时陆司衡也在。
正想着,他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嘉芙,上船。”
董嘉芙定眼一看,在停靠在岸边的一条画舫上,看到了正在朝她挥手的陆司衡。
她走过去,踏着木板上去。
“小心。”陆司衡扶着她在船上站稳。
董嘉芙刚上来就感觉到画舫动了,回头一看,果然离开了岸边。
“快让船停下,我拿了东西就走。”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回去?不妨安心坐下,一起赏赏这镜湖美景。”陆司衡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的锦袍,长身玉立。
董嘉芙没心情欣赏他的风姿,“陆大人慢慢赏吧,我要回去。”
“晚了,你已经上了我的船,只能跟我一起赏了。”
董嘉芙看着画舫离岸边越来越远,不禁有些生气,“陆大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先问问别人愿不愿意?”
“生气了?”陆司衡歪着头看她。
董嘉芙瞪他,“你说呢?如果别人这样对你,你生不生气?”
陆司衡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就想带你出来兜兜风,你看今日天色这么好,闷在府里岂不可惜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可不觉得闷,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见董嘉芙仍旧不说话,他跑到船舱端出一碟精致的点心,放到她面前,“看在我特意为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芙蓉糕的份上,就别生我气了。”
董嘉芙无奈,接过碟子,进了船舱。
这条画舫虽没有康王府的奢华,却也雅致。董嘉芙在窗边坐下,转头望着外面的风景。
陆司衡在她对面入座,“气消了?”
董嘉芙转过脸来,“那我还能怎样,总不能从这船上跳下去,何况我又不会游泳。”
“噗——”陆司衡笑出声。
董嘉芙不可思议,“你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
“好好,我的错,”陆司衡举着双手站起来,“作为惩罚,我弹首曲子给你赔礼道歉怎样?”
见他走向前方摆放的一张古琴,董嘉芙惊奇道:“你还会弹琴?”
陆司衡面对着她在古琴前坐正,清咳了一声,“略懂一二,不过以往都是听别人弹得多,我很少弹。这不是为了跟你赔礼,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
董嘉芙来了兴趣,很想知道他那双拿惯兵器的手,能弹出什么样的曲子。
“能让内行处的陆大人为我抚琴,是我的荣幸。”
陆司衡仿佛受到了鼓舞,抬起双手,在古琴上方停顿了一会儿,似是在酝酿情绪,接着抚上琴弦。
琴声响起,的确比女子弹得要有力道,实在是太有力道了……
董嘉芙脸上的神情由最开始的期待变为惊愕,最后只剩下痛苦面具。
她紧皱着眉头,忍着想要捂着耳朵逃走的冲动。
陆司衡低着头弹地十分专注。
他弹的曲子,怎么说呢,好像在努力追着调跑,却总是差那么一步。
唯一能让人真切感受到的,就是他真的努力了……
痛苦的人不止董嘉芙一个,其他在湖上泛舟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找。
其中一条最为华丽的画舫上,出来散心的李宓臻不胜其扰,吩咐道:“去看看是谁在丢人现眼,弹得这么烂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一个丫鬟快步出来,循着琴声看去。
过了一会儿,丫鬟看到人又小跑回去,“县主,弹琴的人好像是忠靖侯的陆公子。”
“你说谁?是陆三公子吗?”李宓臻猛地站起来,又惊又喜。
“奴婢看着像。”只看到了侧脸,丫鬟也不敢肯定,但像陆公子那般人物,京城没几个。
李宓臻顾不得询问,连忙走出船舱,找到那条发出声音的画舫,一眼就认出那弹琴之人就是陆司衡。
想不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他,李宓臻下意识地抬手检查头上的饰物,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再抬头,惊喜的神色凝结在脸上。
他的船舱里竟然还有一个女子,是谁?
人被窗户挡着,李宓臻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和姜黄色的衣裙。
难道是百花楼的那个轻烟?
“让船靠近点,也不要太近,别被陆公子发现。”李宓臻急切地吩咐道。
“是,县主。”
而此时,董嘉芙终于受不了了,大声道:“陆大人别弹了——”
琴声立即停止,陆司衡抬起头来,“是不是弹得不好?”
“我只能说这惩罚不是对陆大人,而是对我,陆大人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听人弹奏吧。”便是他不弹了,董嘉芙也感觉耳朵嗡嗡的,那磨人的琴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司衡走过来,“不好意思,琴技生疏,让你见笑了。”
他管这叫生疏?董嘉芙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坐下。
陆司衡被她看得发毛,“要不我再换个别的方式赔礼?”
“不用了!”董嘉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