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远进门打量着干净的小院,看到靠近墙根的位置专门留出来一处,任其自然生长了一些野花,却并无其他杂草,一看就是精心修理过的,很有几分别样的意境。
他视线一转,看到竹杆上晒着衣服,一件桃红色的肚兜不期然地闯入眼帘,上面淡黄色的刺绣随风微动,像是在拨弄着谁的心弦。
冯霁远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
“怎么了?”董嘉芙疑惑地顺着看过去,一瞬间如遭雷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一把将肚兜扯下来,再顺手把其他衣服也收了,转过身来道:“你先进屋坐会儿,我把衣服整理好就出来。”
“哦,好。”冯霁远立即转过脸去,脚步略显慌乱地往堂屋走。
董嘉芙抱着衣服从另一个门进了内室,匆匆把衣服扔到床上,刚要扭头走,想了想又重新把衣服抱起来,塞到了衣柜里面,还特意把肚兜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两只手捂了捂脸,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出去。
“那个,我早上洗了衣服,忘了提前收起来了。”
冯霁远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时间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是,对,今天太阳挺好的。”
“……你先坐吧,我去给你沏盏茶来。”
“不用麻烦了……”
冯霁远的话还没说完,董嘉芙已经不见了身影。
冯霁远愣了愣,突然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待董嘉芙端着茶盏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均已收拾好了情绪,神色如常,只当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
“请喝茶。”董嘉芙将茶盏放到冯霁远手边。
“阿芙,你也坐吧,别忙了。”
“好。”董嘉芙在他旁边坐下。
冯霁远看了眼桌上的茶水,抬起头来问道:“这些事都是阿芙你亲力亲为吗?”
“自然,毕竟是我一个人生活,所有的事必须我自己做。”董嘉芙笑着回道。
“阿芙,你受苦了。”冯霁远的眼里满是心疼,“以前你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着长大的,如今却要做这么多粗活。”
“其实做这些事并不累,我都已经习惯了。”
董嘉芙之前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很多事都不能做。如今身体健康,她愿意学着做这些事。
现在已经证明,她只靠自己也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冯霁远却不忍心,“阿芙,你还是早些让我送你回家吧,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说,我都会帮你解决。”
“你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跟家人失散吗?”董嘉芙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原来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冯霁远轻叹一声开始说:“你的父亲原是营州参政。三年前的冬天天气异常,竟雨雪不断,连着下了二十几日。雨水又急又猛,致使河坝决堤,形成洪灾。让沿河的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家破人亡。”
董嘉芙有印象,她初到这里时,就见到了一条数丈宽的长河,只是不明白同家人走散,跟此事有什么关联。
难道他们家也受了灾?可照冯霁远的话,她的父亲是正四品官员,应该不会受到洪灾的波及才是。
董嘉芙没有出声,继续听着冯霁远往下说。
“此事惊动了朝廷,先帝派人到营州督促着修堤坝、安置流民,同时查明河坝决堤的原因。董伯父从出事那天起,就在外面安排修堤坝和安置流民的事,彻夜不合眼都是常有的事。后来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先帝派来的使臣却查出有人当年在修建堤坝时贪墨了官银,而那个人就是董伯父。”
“怎么会这样?”董嘉芙低喃。
“董伯父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最是清正廉明不过,他不可能贪墨官银。”
冯霁远话说得十分肯定,紧接着又说道:“可等我父亲和董伯父得知这一消息,想要申辩时已经晚了,使臣早已写了折子连同搜集到的所谓的证物呈报给了先皇。”
“后来呢?”董嘉芙不由得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先皇看了东西以后大怒,竟然都没让董伯父入京受审,就下旨定罪,将你们一家流放漠北。”
董嘉芙脸色一白,“那我……”
“你们一家五口人均被流放,只是你在路上失足落水,负责押送你们的官差亲眼看着你绑着双手被大水冲走,便认定你活不成了,于是就向朝廷报告了你的死讯。”
董嘉芙想起来初见原主时,她浑身都是淤青,手腕上一圈破了皮,想来应该是挣开了绳子,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冯霁远再提起此事,依旧面露悲痛,“那时我父亲忙着想办法证明董伯父的清白,一时疏忽,竟忘了继续打点官差,等收到你出意外的消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我的家人这三年一直被流放在漠北?”董嘉芙心口隐隐作痛。
冯霁远缓了缓道:“是,虽然父亲托了人照应,但董伯父他们还是吃了很多苦。”
“那他们现在在哪?”冯霁远说过要带她去与家人团聚,他们就不可能还在漠北。
“他们现在就在旸州。”
“事情查明了?”董嘉芙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