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花灯是上元节特有的一项节目,数丈高的架子上,最顶端挂着一盏名贵的花灯。年轻的小伙子们都想摘下这盏花灯,送给心仪的姑娘,而姑娘也都以收到此花灯为傲。
崔祈彦一行人过去时,抢花灯已经开始了,胆子大、有几分身手的男子们争先恐后地往架子上爬,看得人既紧张又热血沸腾。
崔雅岚指着顶上引人注目的花灯,“大哥,你要不要也上去参加,把上面的花灯摘下来送给秦姐姐?”
秦芳穗担心,“会不会太危险了?”话虽如此,她的眼神中却暗含着期待。
崔祈翰闻言回过头来笑道:“危险是别人的,大哥若是上场,这些人都不够看,取那花灯对大哥而言就是探囊取物。”
崔祈彦仰着头,似是对场上的人奋力争抢花灯的场面十分感兴趣。
“本就是图个热闹,我上去就没意思了。”
“彦大哥说得是。”秦芳穗难掩失落。
周围除了看热闹的人,还有给上场之人加油助威的,听到姑娘喊自己的名字,场上的人更是铆足了劲往上攀爬。过程中难免发生碰撞,有人不敌,从半腰摔下来。好在底下做了防护措施,即使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架子上正打得火热,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只见一根丈许的木棍从上面掉落。好巧不巧,落下的方向正是在崔祈彦他们这边。
“快闪开!”崔祈彦往外推着身边的崔祈昱和秦芳穗几人,并大声吩咐季白,“护好公子和姑娘们!”
季白身手矫健,连忙闪身过去将人带离。
只是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神,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如此一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挤得中间的人动弹不得。
云苓就在这其中,其他人都有人护着,她一个人就如同海上的一叶扁舟,随着人浪不断摇摆。
这时,木棍已经到了人的头顶。
崔祈彦见身边的人都安全了,才转身将来不及躲开的云苓一把捞在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头,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给了云苓极大的安全感。
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心头泛起的异样情愫,只听崔祈彦一声闷哼,抱着她的身子向她压来。
像是怕伤到她,他忍痛直起腰,看到怀里的她没事才向一边倒去。
“世子——”云苓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环住他想要扶住他,可她的那点力气哪够,最后只能随着他一起倒地。
便是崔祈彦此时有些意识不清,也本能地护着云苓,用自己的身体垫在她身下。
云苓撑起身,看着崔祈彦脸色惨白,嘴角有血流出。她害怕了,手足无措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又怕自己没有章法,对他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
颤抖的双手被宽厚的手掌握住,崔祈彦笑着安抚她,“别怕,我没事。”
云苓呆呆地看着他,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答案她心里清楚,只是她不曾想过,他那样一个霸道的人,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心像是被人用钝刀一点点地磨,生疼。
云苓再也忍不住,眼圈通红,豆大的泪珠砸下来。
“大哥!”
“彦大哥——”
崔祈彦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就眼睁睁得看着云苓被人推到一旁,昏迷前,脑海中都是她泪眼婆娑的样子。
崔祈彦被送回府中时,惊动了所有的人。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来到澄临阁,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崔祈彦,一时情急,身体晃了晃,险些背过气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出去一趟怎么成这样了?”
崔祈昱、崔祈辰和崔雅彤三个小的被大夫人安排人送回了各自的房中。
崔雅岚和秦芳穗吓得在一旁直哭,已及冠的崔祈翰还算镇定,出事后也是他安排的一切。
“祖母别着急,郎中马上就到。大哥是在看人抢花灯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木棍砸到,应该没有伤到要害。”崔祈翰解释着。
大夫人趴在床边,泪水将手中的帕子都湿透了。崔钧在一旁守着,脸色同样不好看。
二夫人在这时开口:“不是我说你们,外面乱糟糟的,你们干嘛要往前凑?如今可倒好,人伤成了这样。你们就应该跟祈绍多学学,若是跟他一样跟朋友喝喝酒,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你少说两句吧。”崔兴皱着眉头警告。
“怎么了,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二夫人拔高音量。
在众人为崔祈彦的伤势焦急之际,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要吵去外面吵!”老夫人怒喝。
二夫人吓得不敢吭声。
“郎中来了——”季白拽着郎中急匆匆进来。
大夫人擦了把眼泪从床上站起来,“郎中快来看看我儿……”
郎中是府上惯用的,也顾不上行礼了,忙上前为崔祈彦诊治。
郎中为他把完脉,又去检查他被砸伤的右肩,接着拿出几根银针,在他身上几处穴位上扎了下去。
不多时崔祈彦便从昏迷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