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吹得灯笼来回晃动,灯光摇曳在两个面对面站着的人脸上,让他们的面容忽明忽暗。
崔祈彦和云苓说到此处都显得有些激动。
片刻的沉默过后,云苓出声道:“世子往后还有好几个二十年,难保不会遇到下一个喜欢的人。”
崔祈彦生气了,“难道有个男人信誓旦旦地对你说,他这辈子除了你之外,不会再喜欢上其他女人,你就信了?”
云苓被问住,“起码他不会纳妾进门。”
“你不了解男人,这样的人几乎不存在。”崔祈彦目光灼灼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有了你,我不会再纳其他妾室。”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后宅里,有她一个已经够让他恍惚不安的了,他不想再来第二个。
也许这是他能给她最重的承诺了,却始终不是云苓想要的。就像一个人把一整箱桃子都给了她,可她只想要一颗苹果。
“世子,奴婢还是那句话,不做任何人的妾室,哪怕是唯一的妾室。若是将来娶我的人负了我,我就不要他了。”
崔祈彦再一次被她的言论惊到,她说要休夫?古往今来简直闻所未闻,即便是皇室公主也没有过因为这种事而休夫的先例。
“你把婚姻想得太简单了,到那时岂是你说了算的?女子出嫁从夫,只有你被休弃的份,你想脱身是绝不可能的事。”
“奴婢相信事在人为,”云苓再次语出惊人,“如果遇不到那个奴婢心甘情愿想嫁之人,奴婢宁肯终身不嫁!”
“你!”崔祈彦气结。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崔祈彦特意提早订了酒楼最好的赏景位置,就是想着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在今天这种日子怕是会触景伤情,所以避开众人抽身出来陪她。
本来打算得挺好,可一说起这事,将气氛生生破坏了。
崔祈彦压着怒气道:“时辰差不多了,回府。”
“是。”
云苓跟在崔祈彦后面,他走得快,把她落下不近的一段距离。
出了酒楼,冷风一吹,崔祈彦冷静了下来,放慢脚步等着云苓赶上来。
等用余光瞥见云苓离他几步之遥时,崔祈彦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没走多远竟迎面遇上了熟人。
陆司衡正低头跟轻烟说着什么,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还是轻烟先看到了两人,目光不自觉地在崔祈彦身上一顿,转向云苓时惊讶地对陆司衡说:“公子,前面那个是不是那日来楼里的姑娘?”
陆司衡转过脸来,见到崔祈彦和云苓单独走在一起,眼神一变,眼底的情绪让人来不及捕捉,他便又绽开笑颜。
“这不是崔世子嘛,大过年的你怎么会在街上溜达?”
四人走近后齐齐停住脚,崔祈彦不咸不淡地回道:“陆公子不也一样。”
陆司衡哈哈一笑,“我怎么能跟崔世子比,你可是京城有名的好儿郎。而我,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别看都是有名,他们提起你那是竖大拇指,提起我恐怕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陆公子过谦了。”崔祈彦自觉跟他不是一路人,话说得很客套。
陆司衡却像是未觉,嬉皮笑脸地跟云苓打招呼,“云苓,好久不见呀。”
云苓嘴角抽了抽,微微福身,“见过陆公子。”
“崔世子不跟家人一起守岁,带着云苓出来,莫非跟一样,觉得这过年还不如跟美人相约来的惬意?”陆司衡扭头跟轻烟调笑。
轻烟娇嗔地拍了一下陆司衡,眉眼间尽是风情。
被他跟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云苓脸色微变。
崔祈彦的语气越发漠然,“陆公子慎言,在下还有事在身,失陪。”
“崔世子好走。”
云苓跟在崔祈彦身后路过陆司衡时,只听他小声说了句,“新年好。”
二人走后,陆司衡脸上笑意全无,崔祈彦腰间那个不起眼的荷包定出自云苓之手无疑,布料还是他陪她买的,他不会看错。
陆司衡望向四周,视线定在前方的酒楼。
“公子喜欢那位叫云苓的姑娘?”轻烟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娇媚。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陆司衡没有否认。
“是公子表现得太过明显,她来百花楼那次我就猜到了,公子待她很是不同。”
陆司衡轻笑,“如果真那么明显,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
“公子既然喜欢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她你是怎样的人?刚才更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没见她脸色都变了?公子在别人面前伪装也便罢了,要是让她认定你是流连花丛之人,对公子无益。毕竟她虽是个下人,却也是清白的姑娘家,若不贪恋忠靖侯府的富贵,怕是很难接受公子。”
轻烟紧接着又说:“公子看上的人,肯定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
陆司衡边缓缓往前走着边自嘲道:“就算都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忠靖侯府的富贵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外室子,即便入了族谱,也改不了出身,什么都给不了她,还要让她跟着我受人指点。这种日子我一个人过就够了,何必将她扯进来?”
“公子当真这么想?”轻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