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上的车灯如长龙蜿蜒,仿佛没有尽头。
光影在徐致成脸上移动,像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此刻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把U盘还给了她。
要不然倒是一个好借口,可以用来见她一面。
可不仅如此,他前几天还写了那张纸条与U盘一同寄给了她,上面还写了矫情、违心的内容。
怎么办?
快递恐怕她早收到了。
一切都结束了,事情都尘埃落定了。
就像一出苦情戏唱完,锣鼓家什都收起来了,他又要重新开始鸣冤击鼓?
这......好像有些难度吧。
也有些尴尬吧。
怎么办?
他心一烦,下意识地去掏大衣口袋的烟。
突然摸到一个盒子。
心里便有了计较。
对司机说道:“往往京沪高速方向走,去B城。”
下了高架,上了高速,车速就快了起来。
车子在暮霭中飞驰。
一如徐致成的心情。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她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知道再见她,她又如何看他?
哎......
徐致成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林静小区对面的马路上。
自己下了车。
外面飘了细雨,淅淅沥沥的。
没走几步路,他又突然折了回来。司机以为他想回来取雨伞,赶忙给他递上雨伞。
谁知他手一摆,径直走向车尾,打开后备箱,拿出陈东送给他的“双套米酒”,旋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然后对目瞪口呆的司机说道:“不用等我,你先回去。”
是的,他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
关键时候人要“逼”自己一把,还要搞点酒“壮胆”,要不然他的自尊和骄傲,让他根本不能抬步。
既然“本我”要把他困住,他就喝点酒把“自我”解放出来。
短短几百米路,徐致成已经想好了万一被她拒之门外后可以回怼她的三个备用理由。
第一,他要把手镯给她,之前忘记给她了,如今虽然结束了,但该是她的东西还是要还给她。
第二,他要来拿闵院长亲刻的那枚印章,留自己留个纪念。
第三,沙发缝里还有他藏的袖扣。
虽然“理由”充足,但爬楼梯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抬脚有千斤之重。(其实是酒意开始上头了,别怀疑,他喝的可是陈东带来的神酒......)
他是有怨气的。
这事本不该他低头,他有什么错?
这么一想,就想掉头往回走。
可是一转身,便觉得有些头晕。
早已被唯心主义的林静同化的徐致成认为,这可能是“神”的旨意。
看来,他——不能回头。
于是又接着往上爬,可到了她家门口,他又犹豫了。
足足呆立了三分钟,才伸手扣门。
扣到第三下,才有人开了门。
女人看到他似乎很惊讶。
“Brian?”
“嗯。”
“你怎么会在这里?”
“能进去说吗?”
女人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徐致成看到门边有双黑色沾了泥的鞋子,虽然只能看到后半截,但明显不是她的鞋子。
只见她像防贼一样只开了道门缝,做了个嘘声,瞪着眼说道:“你疯了啊,有什么事,您就在这儿快说吧。”
他的脑子里轰然一声闷响,之前所做的心理建设全然瓦塌。
风雨好像都停住了,四周静悄悄地。
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地慢了下来,凝结成了冰心。
林静看着他眸子里的光和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突然转身就要走。
林静想去揪他,却没揪住。
突然,感应灯一下子暗了。
在黑暗中,他像是停住了脚步,林静急忙换上了鞋,要去追他。
走下了几阶楼梯,发现他正坐在大台阶上,阳台上的雨斜斜地洒在他头上,他把身子靠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却一动不动。
“喂,你不要坐在这儿。”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懒洋洋地答道。
林静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你喝酒了。”
他突然转过头来:“里面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不能进?”
林静捂住了他的嘴:“你轻点声啊,里面是张阿姨啊,那是她家啊!你跑到五楼上来乱敲门干嘛?”
五楼?
这是五楼?不是四楼?
敲错门了?
徐致成此刻脑子其实还是有些清楚的,但他一点都不想清醒了。
但也不敢惹毛她,甚至要问她要印章的事也不敢提了。
于是顺从地闭了嘴,把头歪在她肩头。
昏昏沉沉的。
只听她轻轻地问:“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今晚是有什么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