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静听到了敲门声。
她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动都不能动——落枕了?
开门的时候,季正发现表姐歪着头,捂着脖子,惊慌地问:“姐姐你怎么了?”
“额.....没事!睡姿不好,脖子不能动了。”她递给他了个一次性鞋套。
这个家是没有成年男人的气息的——包括男士拖鞋。
这是季正第二次来这套房子。
第一次,是他和姨夫一起来这套房子里找林静拜托他寻找的银行卡和遗书。当时匆忙,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今天一看,虽然装修简单,但很温馨。
因为女主人又回到了这里。
季正看表姐穿着一件珊瑚绒的睡裙,头发挽了个发髻,垂着睫,模样有些儿憔悴。
他心里就柔软成一汪水了。
她终究是让他进了这道门,虽然他有些诧异,但更多是惊喜。
他下班后从“卤江南”打包了一些卤牛肉和夫妻肺片,又买了一份南瓜粥和一份小米粥,一路拎过来,粥还是热的。
他把这些打包盒放在桌上,全数打开,又去厨房烧水。
林静回房间拿了一件外套,也坐在餐桌前,用手试着掰开一次性筷子,谁知道手软无力,掰了一下没掰开.......
季正看到了,走过去接过筷子,轻轻一掰,就分开了。
林静歉意地朝他笑了笑,伸手接过了筷子,季正瞧表姐的手比那白竹筷子还白几分呢!
“你怎么不吃?”林静问他。
“我不饿,你先吃,姐姐.......你换洗发水了吗?”他突然开口问。
他刚才凑得比较近,闻到了林静头发上的薄荷香味。
这和她以往用的洗发水都不同。
林静一愣,说道:“酒店的洗发水。”
季正下巴一抬,对着椅子上的塑料袋,问:“那个是什么?”
“酒店的床单,被我弄脏了.......我带回来洗。”
林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谎话,低下了头。
一向缜密的季正,听到林静这么说,思辨力马上被带偏到“弄脏”二字上。
他愣愣地站起来,说道:“我去帮你把牛奶热一下。”
卤江南的牛肉,店家切得薄如蝉翼,配着小米粥倒还爽口。
但是林静的嗓子像吞刀片一样痛,太阳穴又闷闷地疼,吃了一半,便放下了。
“姐姐,喝点牛奶吧。”季正眼巴巴地把热好的牛奶递给林静。
林静虽然不太想喝纯牛奶,但不忍拂其好意,用吸管插了喝了几口。
突然一阵反胃,对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皮肤白的人,连吐带呕地,眼尾处便容易泛红,在灯光下的林静簌簌地抚着胸口,像寒风中的病梅。
粉白,浓郁,但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成了缤纷落英。
季正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去过医院没有?”
“就是在展览中心被冻的,胃有些不舒服,没事!”林静把他的手拂开。
季正站在那,一脸不悦,脸色铁青。
她解释道:“林月她......喉咙浅,特别容易呕,真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之前去做核酸,稍微捅深一点都会吐的。”
“家里有药吗?有温度计吗?”
林静对着他点了两次头。
“你中午吃药了吗?”
林静摇摇头。
果然,她就是这样。
小时候就是这样,迷信“是药三分毒”,一转好就不吃。
季正冷冷道:“药在哪?”
林静道:“老地方,烦请.......表弟给我弄一杯。”
季正背过身去,忍不住牵了牵唇角。
按照李家存放东西的习惯,他顺利在厨房左首第二个柜子中找到了感冒冲剂。
热气腾腾的中药,散发出一阵浓郁的苦味。
隔着雾气,他看着林静,像是雾里看花。
在季正的印象中,林静是个从小身体健康,甚少吃药,生了孩子之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依然可以加班的“铁人”妈妈。
听他母亲说,表姐还会修灯、拼装家具、修水管、通下水道,男人会的事情她都会。
可其实,无论是眼前的表姐,还是病床上的表姐,甚至是曾经的表姐,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啊。
小时候的表姐也算是被姨父、姨母也是捧在手心的吧,甚至在一群弟妹中都是偶像般的存在。可以说弟妹之中对这个姐姐,无一人不服气的。
而且自从她嫁给丁佳民后,洗手作羹汤,贤良淑德,也做到了极致。
她本该有个美满的婚姻的。
像表姐这样的女孩子,值得被人珍惜。
可为什么是嫁的是丁佳民这样的渣男呢?
哪怕是个普通的男人,只要是能够在婚姻中真心疼她、爱她的,自己又怎么会有执念呢?
就算有执念,她过得幸福,他也会渐渐放下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越陷越深。
想到这,季正心中的阴暗陡然增大——他甚至想把丁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