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国出了院子就往厂区走,厂区最后面有一排旧仓库,这是早些年放酱缸的,后来有了新的设备,就没用了。因为年久失修,仓库看起来破损的很厉害。
白建国走近了,发现仓库的门窗好像被人最近修整过,再近一些,白建国已经能从仓库里听到锯子锯木头的声音。
白建国轻轻推开仓库的门,就看到在仓库一角,白父正低头锯一小段木头,仓库中间有一张木工作业台,另一个角落里似乎放着一些家具,具体是什么因为上面盖着塑料布,看不清楚。
白建国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白父还是没有察觉有人进来,白建国只好出声,“爸!”白建国的声音不大,白父正好锯完手上的木头,还是听到了声音,抬头就看到白建国在自己前面十多步远的位置。
白父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还有一丝慌乱,声音还是沉稳,“你回来了。”
“嗯,爸,回家吧,中午一起吃个饭。”白建国又上前走了几步,“您又开始做木工活了,我帮您收拾。”说着白建国就开始动手了。
白父低低嗯了一声,自己也动手将手边几个零散的木块收捡起来,堆在旁边的一个架子上。
两人一路上没说话,回到了白家。
兴芳已经买了菜回来,五个老老小小的女儿都在忙,两个小姑娘蹲在地上摘菜,兴芳和她俩蹲一起。何欣在揉面,白母在切菜和肉。
因为菜买的晚,今天是没有时间炖红烧肉了,何欣揉面是准备做羊肉汤饭,再炒几个菜就好。
白父进院子就看到在忙碌的几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直接进了堂屋。白建国跟着进来,将带来的包打开,取了给白父白母买的礼物,还有几盒点心,最后将一个信封递给白父。
白父看了一眼一桌子的礼物,最后伸手接过了信封,也没打开,就折了一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工作还顺利吧。”
白建国有一瞬间的惊讶,这是这么久以来白父第一次问自己工作怎么样,之前都是自己主动说,后来,后来关系越来越冷淡了,白建国也就不想说了。每次都是白建国给了钱,白父默默收下。
白建国怔愣之后,立刻笑着说,“还行,年后就出了一次长途,其余都是短途。”
“嗯,”白父应了一声,半天又没说话。白建国觉得还是自己找话说吧。
“您和妈的身体都还好吧?我看您是又开始做木工了?是帮人做家具呢?就您一个人,时间紧不紧,身体吃得消不?”
白父看了一眼白建国,“嗯,好。”停了一会儿,又说,“时间不紧,慢慢做。现在都买成品家具了,没几个人喜欢老手艺做的了。
我看了那些成品家具,不行,就表面看着光鲜,用几天就知道差距了,不是门会掉,就是抽屉开关次数一多就出问题。”
白建国点头,“您的手艺是好,”说完,白建国指着家里的角柜,这个柜子就是白父十多年前自己做的。
“这个柜子用了十多年了,门、抽屉都还严丝合缝,顺滑的很,您的手艺是好。”
白父是五十年代大西北在上海招工时来的,当时白父能报名带着全家过来,就是因为白父有一手好的木工手艺,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进了酱厂,木工手艺就只能在家里展示了。
可家里穷,连木板都备不起,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也就打了几样家具,还是紧着最需要的,比如桌子、床之类的,这个十多年前做的角柜,还是白建国出了学徒,给家里的钱多了不少后,才攒出木板打的。
白父看了一眼那个角柜,似乎也想起是怎么来的,继续保持着沉默。
白建国没有再说什么,就陪着白父在堂屋静静地坐着。又过了好一会儿,白父突然开口,“你下次过来,看能借个车来不,我这边木料有富余,我给你做个折叠桌,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来,你好拉回去。”
白建国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说了一句,“换成书柜行不行?”
白建国家里现在不缺桌子,家里的饭桌是之前岳父岳母来家过年那次买的,现在家里有饭桌、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小方桌。
现在家里四个人都学习,两个小的可以用小方桌,再过几年高度不够就换用书桌。书桌两个成年人坐着其实还是有点儿拥挤的,现在家里的那个饭桌,基本就变成了白建国和何欣学习的桌子了。
总体来说,桌子还是够用的,只是书柜,家里就两个小闺女的房间里有一个小书柜,自己和何欣学习的书和陆续买的杂志和小说,越来越多,也不能总蹭小闺女的小书柜了,她俩现在的书都要放不下了。
白建国和何欣现在是把属于他俩的书都放在里间卧室床边的箱子里的,每次都要打开箱子翻找,挺不方便。
话说出口,白建国有些后悔,上次和白父闹翻,就有自己上电大的原因,虽说自己并不觉得自己要读书有什么错,但那之后,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确实更僵,现在自己提不如要个书柜,是不是可能会刺激到父亲。
白父听到白建国说要个书柜,是愣住了,却没有白建国想象的那种勃然大怒,白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行,给我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