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牛渚滩。
十余艘插着“袁”字大旗的大船靠在岸边,数百名随船民夫从大船上运下粮草、兵器、甲胄等物,堆满了整个滩头。
“都快点,没吃饭吗!”
“手脚都给我放麻利点!”
“我看你是想挨鞭子是不?”
不时有监工的叱骂声和鞭子抽打的响声,以及民夫的叫苦求饶声传出。
驻守牛渚滩的是袁耀麾下的军司马许乾及其所部一千士卒。
作为最早效忠于袁耀的将领之一,许乾一直都屈居于郑宝之下,担任着郑宝的副将。
只是许乾却不敢不服,因为郑宝的手段确实令他又敬又怕。
但对于袁耀麾下的其他将校,许乾全都不屑一顾。
尤其是最近,他一战便袭取了泾县,为袁耀成功收服太史慈立下了大功,更是让他自鸣得意,认为除了郑宝,没人在打仗勇猛方面能强于他!
“都给我盯紧点,天黑前卸不完,都别吃饭!”
许乾立在滩头,也骂骂咧咧的。
好在这是夏日,太阳落山晚一点,在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前,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许乾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去,把咱们的锅拿出来,让这些民夫去那边埋锅造饭!”
假司马禀手道:“许司马,咱们的锅不够同时这么多人吃饭的!”
许乾瞪了他一眼:“蠢货!”
“他们配和咱们一起吃饭?”
“你就不会让他们给咱们做完饭,再让他们自己做饭吃吗?”
假司马唯唯诺诺:“是,许司马!”
不多时,缕缕炊烟便在距离滩头不远处升了起来。
民夫们都只吃了一顿饭,却忙活了一整天,此时每个人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甚至眼冒金星。
然而做好的饭,眨眼间就被袁军士卒们哄抢一空。
有饿的实在不行的民夫,还想着扒下锅底充饥,却发现这群当兵的活儿没干,却一个比一个能吃,竟是连锅带勺子,都舀干吃净了。
一名五大三粗的袁军士卒吃完了,还一脚踢翻了铁锅。
“玛德,就做这么点吃的,够谁吃的!”
“又特么用的不是你们的米,就这么舍不得往锅里下?”
“去,给老子们再煮一锅饭!”
一名负责押送民夫的亭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讨好道:“军爷,刚才粮官给每一口锅,都只发了一斗米,您是知道的,我们可都煮进去了!”
“我特么又没看见你们下了多少米!”五大三粗一把推开亭长:“老子反正没吃饱,你们想办法!”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偷偷往自己腰里揣!”
“是吧,兄弟们?”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周围一众士卒的附和声。
“就是,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偷摸揣了老子们的口粮!”
“是不是打算偷偷藏起来,自己等会吃?”
“一个个不是东西,老子都看见了,你腰后面鼓鼓囊囊的那是什么?”
“拿出来,不拿我可不客气了!”
此时一个士卒动手去搜民夫腰间,亭长刚想上前阻拦,胸前便吃了五大三粗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给脸不要脸!”
五大三粗威吓道。
亭长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士卒,直接生抢了自己手下民夫随身的口粮。
自古征发徭役,服役的民夫在到达服役地之前,都需要自备口粮。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哎呦,是炒米!”
“呸!”一名士卒抓起来尝了一把,立刻吐出来:“盐巴也不放,啥味没有!”
“淡的跟个鸟一样!”
抢到口粮袋的士卒也尝了一口,也是一口吐了出来,然后直接把打开的口粮带扔在地上。
炒米粒撒了一地。
那名民夫挣开抓着他的士卒,直接扑到了地上,像抓金子一样,连米带沙子一块往口袋里装。
一众士卒立刻哄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这人这鸟样!”
“笑死我了,这人怎么连沙子也吃啊!”
“我爹娘要知道,生出来的儿子跟老鼠一样埋土里吃沙子,肯生下来把我就掐死了!”
众人还在哄笑,五大三粗却早已转移了目标,将目光对准了另一名一直闪闪躲躲的民夫。
一把把那人揪了出来,五大三粗一把便抢过那人护之不及的口袋。
打开后,五大三粗立刻兴奋起来:“弟兄们,你们看我找到啥好东西了!”
“居然是面饼!”
“这个怂包居然带了面饼当口粮!”
五大三粗高举着一张面饼,犹如拿着战利品一样的得意。
被抢的民夫立刻红了眼,直接冲了上来。
“你还我的面饼!”
“这是我娘卖了家里唯一一只鸡,给我亲手做的!”
然而他才跑了两步,便不知被哪个士卒伸腿直接绊倒,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又一个地老鼠,喜欢吃泥巴!”
“咋地,这还没过年呢,你就急着要给我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