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一下就慌了,那神情比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还焦急。
她扶着纪晓北走到床边躺下。
黄婆早就铺好褥子。
胡嬷嬷淡定地坐在床边给她把了脉。
“先把东西吃了吧,否则要生的时候就没劲儿了……”胡嬷嬷说。
彩霞去灶屋煮了一大碗鸡蛋来,她和林婆子剥了皮,放到碗里,又端了红糖水来。
“娘,我能不吃鸡蛋吗?”纪晓北为难地说。
真不想吃鸡蛋呀,她不爱吃煮鸡蛋,一点味道也没有,一股子鸡屎的味道。
“不行,没听说谁生孩子不吃鸡蛋的,多吃些,娘生你们几个的时候,你奶只给我吃了一颗……”林婆子劝着。
纪晓北把鸡蛋推到她身边说:“娘,你吃吧,多吃几个,补回来!”
“你这孩子,我吃了,能帮你生孩子吗,快吃……”林婆子朝她嘴里塞了一个。
纪晓北流着泪咽了下去,趁林婆不在意,她拿出了一包榨菜。
吃了一包榨菜,两颗鸡蛋,她死也不吃了。
生孩子没疼死,先被鸡蛋噎死了。
“不吃了,疼……”纪晓北抱着肚子,真的开始一阵一阵的疼了。
胡嬷嬷在外间忙活着,把用的东西都放到锅里煮了一遍。
屋里几个人紧张的忙碌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有人吗?纪姑娘在吗?”
彩霞跑出去,一会儿进屋气恼恼地说:“是牙行的人,说主家要收回房子!租金可以都退回给纪姑娘,还说,还说马上让腾房子……”
“啊……腾房子,这可怎么腾房子?”
林婆子惊声喊了一句。
屋里躺着的纪晓北听到了,皱眉喊:“租金都给了,文书就在纺织作坊放着,谁要收回去,让牙行小哥进来找我……哎呦……疼!”
林婆子高声喊了一句:“等着,老娘去处理!”
她拎了擀面杖就跑了出去,冲小哥喊:
“租金和牙行费用都交了,凭什么要让我们退房!”
牙行小哥笑的脸都要皱了:“大娘,主人家要收房,我们也没办法呀?”
后面一个大汉出来横眉冷眼地说:“私自在人家院子里生孩子,血里呼啦的,这不吉利呀,你们事先也没说要用来生孩子呀?”
“呸,你不是从血水里爬出来的呀,谁家不生孩子呀,我们就是不走!”
林婆子挥着手里的擀面杖。
突然十来个男人闯入了明义巷,站在了大汉身后。
“啊……”林婆子吓得后退了一步,挡住了门口。
屋里传出了纪晓北的两声喊叫……
“娘……娘……”
林婆子两条腿都在打颤,真想丢了擀面杖,去屋里看闺女。
大汉们步步紧逼。
这时候,马德彪拉着驴车犹如一阵风,闯入了明义巷,它前腿腾空而起,冲天一声怒吼……
纪德艳从驴车里蹦了下来,嘶吼着冲了过来,所有人脑瓜皮发麻……
马德彪还未停稳,驴车里跳下来几个拿着菜刀,斧子的女人。
牛气哄哄的驴,张牙舞爪的狗,虎视眈眈准备拼命的女人,强大阵势,把目瞪口呆的汉子逼到了巷子口。
为首的彪形汉子大手一挥,身后的人都抽出了长刀。
彪形汉子用长刀猛地指向宋婶子的胸口。
宋婶子大惊失色,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后面的大汉狞笑着围拢了过来。
纪德艳蹿了出来,跳起了半人高,尖利的牙齿去撕咬彪形汉子的喉咙。
就在挨上皮肉的那一刻,纪德艳歪了头,一口咬住彪形汉子的辫子,它痛苦地低声嘶吼了一声。
主子说过,不许它袭击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彪形汉子手里的刀一个回旋,刺向了纪德艳的腹部,纪德艳一闪身,躲了过去。
汉子扔了刀,一把掐住纪德艳的脖子。
纪德艳终究还是太小了,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睛,无力地挣扎着。
小卷毛急的吱哇乱叫……
纪晓北痛苦的喊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宋婶子她们几个都是女人,生孩子那是在鬼门关转悠,她们眼圈红红地,不停地发抖。
汉子把纪德艳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它疼的差点背过气儿去,趴在地上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十来个汉子把几个女人逼到了大门口,她们几个站成一排,堵住门口,愤怒地看着汉子们。
只要汉子敢破门,她们就拼命……
明义北巷驶进来一辆马车,走得不疾不徐,停在了玉兰院门口。
车门被打开,张嬷嬷扶着付老太太下了马车。
付老太愣了片刻,突然勃然大怒:
“这是谁在我明义巷撒野?大白天在我门口持刀杀人,没有王法了?”
老太太的声音威严十足,汉子们都扭头看她。
“老太太,您是哪家的,我们牙行替人办事,您最好别掺和!”
大汉冷冷地说。
“呸,明义巷是我付家祖上的家业,我倒要听你说说,你是替谁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