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北朝门口走去,看到了一张张笑的扭曲的脸,和一双双红的要滴血的眼睛。
“二奶,三奶,你们这是?”
纪晓北疑惑地问。
“没事儿,我们刚来,想让你看看咱编的竹制品能不能卖?”
纪三奶笑着说。
纪晓北往外一探头,吓一跳……
全村人都来了吧!
林婆子让她回屋,快速洗了脸,吃了些粥和鸡蛋。
纪晓北就开始工作了。
打眼一看粗糙劣质的都被打了回去。
最后只留下了十几件。
纪晓北看着张张失望的脸,心里又不忍。
“城里人要的是精致的竹制品,像竹耙子,竹制铁锹,他们没有土地,用不到,除非人家定制,咱们要编制些小巧实用的,比如这个小笔筒,放面食水果的小篮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竹节人,像这个……”
众人看的一脸雾水,怎么滴?
实用的东西他们不要,反倒是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城里人,太怪了,真是太怪了!
“大家先回去休息,我找几样简单的给大家列出来,然后你们再做,省的做了卖不出去。”
纪晓北说。
众人点头。
“北呀,就你脚下的那个小篮子,多少钱呀?”
纪二奶问。
这是昨晚她孙女大妮子编的。
当时,她还骂孙女几句,说她不务正业,编那些没用的东西。
“所有的竹制品会按复杂程度和精巧程度定价,这个10文钱吧?”
纪晓北说。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多少?10文钱!
“这个篮子10文,这小竹节人5文,小笔筒没什么图案5文,有图案的会到8文或者10文……”
我的娘呀,这个破笔筒,半天能编五六个。
纪晓北让人们先回家了。
她把纪里正和大辈子爷爷留了下来。
“北呀,你别冲动,你买了我们的东西,万一你卖不出去,可不是要赔钱了吗?”
大辈子爷爷脸上大义凛然,心里战战兢兢地提醒。
他怕纪晓北赔钱,又怕自己家不赚钱。
“爷爷你们放心,我有把握都卖出去……”
纪晓北慷慨陈词了一番,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年轻人嘛,让她闯去吧!
纪晓北没注意到两个老头忐忑又惊喜的脸,她正在琢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天天被堵在被窝里,给她们验货,迟早要把她睡懒觉的兴致给破坏喽!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就等着早上补觉呢。
她让晓花把树根媳妇叫来。
又把纪二奶和纪三奶叫来。
……
验货的事就先交给她们三个了。
大辈子爷爷祖传的竹编手艺,两个儿媳耳濡目染几十年,要求一定不会低。
树根媳妇是个仔细的女人,交给她也放心。
三个女人不可思议地互相看看,又看向纪晓北。
就这么容易,成了正果手工铺子的中层领导?
纪三奶伸手就掐了一把纪二奶的大腿。
“哎呦!”纪二奶跳了老高,呲牙咧嘴地问,掐我干啥。
纪三奶呵呵一笑说:“我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掐错了,掐错了……”
今天心情好,纪二奶大度的原谅了弟妹,要是往常,她非把她的大腿拧肿了不可。
树根媳妇不放心地问:“我不怎么会编竹器,要是收上来的不合格怎么办?”
“你不会编,你会看吧,挑着好的收,等会儿单子给你!”
纪晓北轻松地说。
三个女人心里兴冲冲,脚步又有些沉重地出了纪晓北家。
纪晓北带着单子去找海峡了。
海峡正在屋里挥汗如雨地读书,披头散发,摇头晃脑……
听到敲门声,他大喊一声:“谁?”
“纪晓北!”
他慌忙从书桌上跳下来,鞋都没穿,飞奔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纪晓北看他那样子,吓一跳。
怎么还没中举呢,就疯了呀,比范进疯的都早。
看到纪晓北惊讶的表情,海峡老师忙不迭地把头发箍好,笑着让纪晓北进来。
纪晓北刚要迈步,一股汗腥味从屋里飘出来。
算了,不进也罢!
她探头朝屋里一看,宽大的木桌上,散乱着书籍纸张,呲毛或秃噜了毛的笔,还有带着泛黄茶痕的茶杯,比猪圈还要乱。
当初付季昌在的时候,两个人在屋里读书作画,都没觉得这么挤,这么乱……
“马六甲!”纪晓北怒道。
马海峡蹭的一下站的笔直。
好久好久都没有人叫过他的大名了。
“瞧瞧,你这屋子,小幺在的时候,干净整洁,他不在了,你就弄成猪窝!“
马海峡:就是因为他不在了,没人指使我收拾了,才这么乱的。
见海峡一副不知悔改,理直气壮的样子,纪晓北就知道他不服。
纪晓北突然想起来一句,随后有文化地骂道